張傳世怔愣之間,雙手下意識的舉住,將那淌血的靈牌接到了手裡。
他定了定神,突然長嘆了口氣。
張傳世露出釋然之中夾雜著視死如歸的神情,他笑了一聲,伸手去擦靈牌上的血跡:
“幾十年嘍,娘,我都變成了老頭子,你如果死後有知,還認不認得我呢?”
他話音一落,寒氣已至。
地面出現一雙血腳印,一團紅光悠悠,接著內裡顯出三眼鬼母的鬼軀。
鬼棺已經被它鎮服,化為一襲黑袍穿在了厲鬼的身上。
它沒有知覺,沒有理智,一手抱著孩子,一手緩慢伸出,伸向張傳世的後背心。
他抱了必死決心,已經預感死期將至,此時不躲不閃,甚至手還抖著試圖將靈牌上的血光抹去。
“老張!”
“張師傅——”
“小張。”
萬安縣眾人一見此景,除了蒯滿周外,齊齊高喝了一聲。
武少春不加猶豫,伸手一揮,灶鬼現世。
無數火鱗在他臉上浮現,血光湧動中,灶內大火旺盛,燒得鍋爐‘汩汩’沸騰。
厲鬼從鍋中爬出,一根漆黑的繩索從張傳世後方的頭頂垂落,卷向三眼鬼母。
範氏兄弟初時畏懼,但一見張傳世將死,二人初時愣了片刻,隨即這些日子以來萬安縣鎮魔司眾人相依為命的畫面湧上心頭。
兩兄弟本身就是自私之人,心性也毒,若是以前,死道友不死貧道,只要二人不死,旁人的死活與他們是無關的。
可是萬安縣鎮魔司重建以來,趙福生的存在如同定海神針,令得兄弟二人感受到了久違的平定,與張傳世這一年的時間相處竟也有些同僚之儀。
範無救道:
“哥,如果老張死了,我們見死不救,大人會不會發火?”
範必死目光閃了閃,拳頭一握:
“管逑它的,跟鬼母拼了,頂一時半刻,打不贏再躲。”
話音一落,範無救心中一鬆。
他前一刻擔憂範必死拉著他退縮,後一刻聽到範必死願意拼命時,一股激盪湧上心頭。
“好——”話音未落,他人已經揮拳撲向鬼母。
二兄弟閃身上前。
……
鬼母已經站到了張傳世的身後,伸手探往他後背心,如同環抱曾經的女兒一般,試圖將張傳世抱進懷裡。
但鬼母的手還沒碰到張傳世身體,一道鬼線垂落。
灶鬼的灰霧纏住了厲鬼的頭顱,將它往上提。
同一時刻,二範也疾衝到張傳世身後。
二人舉拳便往鬼母的左右肩膀擊打,厲鬼形成的鎖鏈纏住鬼母的肩膀。
就在這時,鬼母人皮體內的血光一閃。
兄弟二人正怔愣間,怪事發生。
只見鬼母的後腦勺長髮散開,內裡露出一張光滑細膩的人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