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
崔桂英馬上照做,拿了個盆,將灶臺裡頭中間的小灶蓋揭開,拿木勺從裡頭舀出熱水。
帕子打溼後,她開始給李追遠擦拭香灰。
被擦去的不僅是香灰,還有那兩道紫色手印,像是顏料一樣化開。
崔桂英還特意看了看帕子,發現上面並未落下紫色。
“姐,孩子這是,好了?”
劉金霞掏出一根菸,點燃,深吸了一口後劇烈咳嗽,眼淚鼻涕都落了下下來,這是被自己煙給嗆到了。
不過,崔桂英雖未及時等到劉金霞的回答,卻發現一直昏迷不醒的外孫,竟然慢慢睜開了眼。
“小遠侯,小遠侯你醒了!”
李追遠有些茫然地看著崔桂英,又看了看四周,最後聲音沙啞地喊了一聲“奶。”
“哎,你終於醒了,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旁邊,李菊香從地上爬起,自顧自地拿了個乾淨的碗,給自己倒了些水,小口抿了起來。
李追遠伸出手,抓住崔桂英的胳膊,身子側了一點,想要進奶奶的懷抱。
崔桂英忙將李追遠抱入自己懷裡哄著“我的伢兒,我的小遠侯,我的乖伢兒……”
劉金霞“你照顧伢兒吧,讓他再睡一覺,醒了就好了。”
李菊香走過來,攙著自己媽出門。
崔桂英開口道“等漢侯回來,我和他……”
劉金霞擺擺手“等孩子完全好了再說,我們先家去了,別送了。”
崔桂英確實沒法再送了,只能繼續抱著外孫。
這時,在奶奶懷抱裡得到慰藉的李追遠,又開始睡去,但這個睡相就平和多了,不像先前那種死抿著嘴唇皺著眉讓人揪心。
三輪車回去的路上,劉金霞半蹲起身,撥開閨女衣領看了看那一圈青淤,問道
“疼不?”
“媽,你快坐好,別摔下去了。”
劉金霞坐了回去,好半晌,又一拍大腿,罵了句
“香侯啊,咱娘倆是不是真的天生命賤喲!”
……
李維漢遲遲沒回來,崔桂英打發虎子和石頭去李三江家找,等虎子和石頭回來後告知,李三江家傭工說他出門走紙,李維漢去尋他了。
崔桂英會意,李三江這是去送扎紙了,按照常例,主家會留一頓飯,他又好喝酒,乾等不知得等到什麼時候,老伴兒這是去催他了。
晚飯,崔桂英讓幾個大孩子幫忙打下手做的,飯後李維漢也沒回來,崔桂英就安排孩子們去裡屋睡。
她自己則單獨帶著李追遠在廚房裡支了條門板睡,李追遠睡得很香。
崔桂英邊拿著蒲扇幫孩子扇風邊心疼地抹淚,孩子這次是真遭罪了。
她又聯想到自己那剛離了婚的閨女,也不知道現在過得咋樣。
和其他家重男輕女不同,崔桂英兩口子最疼愛的還是這個細丫頭。
丫頭想讀書,也讀得好,他們就一直供著,任憑別人再說什麼姑娘讀書沒用不如早點嫁人,他們都不為所動。
這份對閨女的偏愛,自然也就延續到外孫身上。
李追遠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在少年班上著課,講臺上的老教授合起書本,說了聲“好了,下課。”
他跟著同桌走出教室,穿行在一群高個成年人之間。
他們倆走入廁所,站到小便池臺階上。
同桌已經解開褲子,開始尿了起來,然後催促他
“追遠,你也尿啊,等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