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追遠幫著潤生拿了一面旗,至於秦叔,他沒走,而是遠遠地跟著隊伍,保持著百米距離。
牛老太的墳很小,雖說城裡早已推行火葬,也對土葬採取嚴管,但農村裡土葬依舊還流行,但那種大肆造墳塋,水泥大封的場景確實不怎麼看得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小房子,老的是二層樓,紅磚碧瓦的,也有三層樓,還有三合院。
不知道的人走進這墳群,說不得還會誤以為進了主題是“鄉村建築”的模型展。
牛老太的墳頭,則只是一個墳頭,是用鏟子在旁邊泥地裡,挖出的一個“土帽子”。
上墳時,牛福作為老大,先將土帽子拿下來,牛瑞則拿鏟子新挖了一個,等上墳儀式結束後,再由牛蓮將新帽子放上去。
擺香燭,燒紙錢,燒血經,一切在劉金霞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等到一切結束,新帽子被放上去,大家就回去了,沒出什麼事。
但李追遠注意到,劉金霞臉上卻沒輕鬆的神色,因為按照規矩,這場齋事,得辦到深夜,以前是有個子鼠寅卯的,現在就統一成零點。
零點後,才算齋事辦完,也屬於守夜吧,只不過屍體早就被埋了,沒停在這兒。
這白天還好說,等天黑了,會出什麼事兒,可就不一定了。
晚飯後,少數撇不開臉過來幫忙的鄉親也都走了,牛家仨兄妹的家人孩子也各自回家,其實他們本該也陪著一起守的,但都被三兄妹強行驅趕回去。
等白事班子的人收拾好東西離開後,這靈堂四周,就顯得格外空落落的。
牛家仨兄妹還跪坐在蒲團上,已經不哭喪了,就默默地繼續燒紙。
牛蓮的嗓子已啞,牛福牛瑞失去了妹子的創作,無法跟風應和,也只能沉默。
劉金霞還坐在老位置,看得出她心神不寧。
山大爺還是坐破煞位,菸絲已經抽光了,換成了主家給的捲菸繼續抽。
至於自家太爺……李追遠發現太爺已經靠在欄杆上,睡著了,身子一聳一聳的,打起了呼。
潤生不知從哪裡找來了一副撲克牌,笑著說“我們來玩鬥地主。”
“得四個人吧?”
“那你喊他?”潤生指了指秦叔。
李追遠搖搖頭,他知道秦叔不會過來,其實他心裡挺感激的,秦叔雖說不會扶醬油瓶,但有他站那兒,自己心裡都能踏實許多。
接下來,李追遠就和潤生兩個人一起玩起了三人鬥地主。
就一副牌,三人分,很好算牌。
潤生的牌技很差,下家水平也一般,這使得李追遠不管是拿農民還是拿地主,都是他贏。
打著打著,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李追遠問道“幾點了?”
潤生搖搖頭“不知道,哪裡有表來著。”
下家說“十一點了。”
李追遠“那就快結束了,還有一個小時。”
潤生“是啊,不知道結束後,主家能不能再管一頓。”
下家“應該要管的,他們今天飯菜備了不少,也沒多少人來吃。”
李追遠又拿了一副地主好牌,這一局又沒什麼意思了。
只是,正要出牌時,李追遠掃了一眼秦叔站的位置,忽然發現,秦叔不見了。
自己的依靠,忽然沒了,李追遠心裡哆嗦了一下,腦子也清醒了幾分,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拿著手裡的牌,發著愣。
潤生“在想什麼呢,小遠,你快出啊。”
下家“是啊,快出啊,知道你牌好。”
李追遠出了牌,單出一張大王。
潤生瞪大眼“你這是打的什麼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