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害個啥呀,要不是看在你爺爺漢侯的面子上,我才不會跑這裡來,這錢我也都不好意思要了,還白搭上了自個兒的兇險。
虧,虧到姥姥家去了。”
“下次叫我爺不要再……”
“別,又不是每次都遇到這麼倒黴兇險的事兒,你太爺我是端這碗飯的,也不可能頓頓吃大肉,偶爾也得被米飯裡的石子兒磕個牙。
唉,就是本想著這次回去後,給你這伢兒繼續轉運的,現在不敢了,她還沒走乾淨,太爺我可不想牽連到你。”
說著,李三江敲了敲後頭的鐵皮,對開拖拉機的師傅喊道;
“老弟,前頭找個小飯館,哥哥我請你整兩口?”
“這怎麼好意思?”
“嗐,客氣個什麼勁兒,前頭找地方停下,吃了飯再走。”
“好嘞。”
拖拉機在一家小餐館門前停下,下車進去後,李三江先要了一斤黃酒,點了兩冷兩熱,又給李追遠單獨要了一份蛋炒飯。
李追遠把飯吃完後,就坐在旁邊等著,太爺和師傅則嘮起了興致。
李三江又叫店家熱了一斤酒,同時給李追遠要了一罐健力寶。
“啪!”
開啟,冒氣的聲音。
李追遠端著喝了一口,李三江問道“好喝不?”
“嗯,好喝。”
“那咱待會兒買一箱帶回去?”
師傅笑道“老哥你對伢兒可真捨得。”
這年頭,啤酒瓶裝的檸檬酸這種飲料,瓶子是要回收的,普通人倒是消費得起,但罐裝的飲料,在大部分家長眼裡還是太貴。
“嘿。”李三江摸了摸李追遠的頭,“掙錢不就是給伢兒們花的麼,難道讓我以後帶棺材裡去?”
他沒告訴師傅這是他族曾孫。
“是這個道理,我家那孫子正念著高中呢,我還得繼續開車子,給他把大學學費掙出來,只要他能考得上,咱怎麼著都得咬牙供上去。”
“哎。”李三江無奈地嘆了口氣,摸了摸李追遠的後腦,“可惜了,我這孫子是個腦子聰明的,就是不喜歡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李追遠默默又喝了一口汽水。
快到晚上八點時,晚飯才散了場,這年頭沒查酒駕的,師傅頂著通紅的臉,拿出扳手插入拖拉機發動機裡,然後快速轉動,拖拉機重新啟動。
“來,上車,咱回家!”
重新坐上車回家,李追遠看著頭頂的星空,心裡開始琢磨,薛亮亮現在是否已經到思源村了。
他覺得自己應該再細問一下關於河工上那尊神像的事,既然九圩港那口棺材裡躺著的是死倒,別那尊神像……也是。
畢竟,那條河道雖說是現在開挖的,但以前,好像也是水路。
李追遠隱約覺得,這白家,似乎專門搞這種事情。
……
李追遠不在家的時候,秦璃就回到自己老位置,坐在門裡頭的板凳上,雙腳踩著門檻,目視前方。
在她旁邊,柳玉梅正攤著一張紙,拿筆畫著衣樣。
她畫得很好,很傳神,雖說以時下製衣流程來看,顯得很不專業,不過,那些製衣小作坊裡的老裁縫,是能看得懂的。
孫女還在長身子的年紀,衣服就得季季置換,柳玉梅最開心的事,就是每天清晨,把孫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這樣她的心情也能美麗一整天。
這時,柳玉梅察覺到身後的秦璃,頭動了,看向麥田間的小路。
柳玉梅放下毛筆,站直了身子。
只見一個穿著藍色襯衫的年輕人,手捧著一沓書卷,走上了壩子。
看了一會兒他後,秦璃就收回了視線,繼續平視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