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抽了自己倆嘴巴子,把臉抽得通紅。
“許東啊許東,你怎麼就這麼賤,又不是你的種,你有什麼不捨得的?”
他原本有一個令人羨慕的美好生活。
畢業後分配進了一個效益很好的單位,福利待遇都很不錯;娶了一個知性美麗的妻子,後來二人還有了一個可愛的兒子。
那時候,他真心覺得老天待自己不薄。
可後來,他才發現自己活成了一個笑話。
先是妻子以感情不和作為理由與自己離了婚,自己雖然不理解,也苦苦挽留過,最終也只能無奈接受。
好在,他爭取到了兒子的撫養權。
為此,他還對前妻抱有一些感激。
直到有一天,關於前妻的風言風語傳到了自己耳朵裡,他起初不信,但後來打聽到的結果讓他發現,原來自己妻子在上學時就和人家在一起了,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反倒是成了那個第三者。
他去過那所學校,見到了那個已退休的老教授陳德良,只一眼,他就確認良良是對方的兒子。
以前他倒沒覺得兒子和自己長得不像,或許兒子更像媽媽一些,但當嫌疑人物出現後,這一對比,就由不得他不信了。
原來,這些年以來,自己不僅在幫別人養老婆,還在幫別人養兒子。
原本疼愛的兒子,每看一眼,就覺得是對自己的一種嘲笑,對自己自尊的一種踐踏。
尤其是兒子的名字裡有個“良”字,小名叫“良良”,是自己妻子取的,是那老男人名字裡的一個字。
他的世界,塌了。
可是,當把孩子賣出去後,他心裡又很難受,耳朵裡隱約還能聽到兒子在喊自己“爸爸”的聲音。
蹲在地上的他,側過臉,看見小店外擺桌上的一眾玩具裡,有一個紅色的小汽車。
此刻,內心有無數聲音在對自己進行鄙夷和謾罵,罵自己不爭氣,罵自己窩囊,罵自己活該,罵自己是個廢物。
但他還是站起身,將玩具小車拿起,走到櫃檯前,問老闆這個多少錢後,拿出自己的錢包,付賬。
然後,他拿著玩具,開始往回走。
他不斷做著深呼吸,表情很痛苦,只能不斷重複“就算養條狗,養了這麼久也有感情了”。
可以把孩子丟他媽媽那兒,丟那老男人那兒,甚至丟福利院,但還是不該賣了。
一念至此,他開始跑起來,而且越跑越快。
與此同時,白色棚子內。
老婆婆手裡端著的那隻碗裡,原本只有淡淡黑色的水,正逐漸變得濃郁。
柔姐注意到了,長舒一口氣。
“這樣看來,成色雖然只是正常的一半,但也能說得過去。”
老婆婆端著碗站起身,走到水缸前,將碗裡的黑水倒進去。
塑像的樣子,彷彿又鮮活了一點。
老婆婆臉上,露出了笑容,嘴角兩側的耷皮,勉強向上抬了抬。
柔姐則雙手合什,對著塑像拜了三拜。
然後,她走出棚子來到外面,看見那個男人手裡拿著一個玩具跑了過來。
“錢還你們,孩子給我,錢你數數,我沒動過!”
許東將口袋裡先前揣進去的錢,全部拿出來。
柔姐搖頭。
“孩子給我,我再給你加點錢,我不賣了,孩子給我!”
柔姐繼續搖頭。
“我他媽不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