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的人?”
“涪陵人。”
“涪陵哪裡?”
“豐都。”
豐都,姓陰。
柳玉梅不動聲色地繼續問道“靠碼頭的?”
“嗯,家裡在縣城開棺材鋪的。”
“鬼街?”
“奶奶,您去過我們那兒啊?”
柳玉梅搖搖頭“沒去過。”
尋常插坐碼頭的撈屍人,擱以前,都沒見她面的資格,但她確實是知道豐都陰家。
因為陰家祖上很有名,但也就僅限祖上,其實早就沒落了。
“怎想著跟這兒來了?”
“爺爺走了,我在那兒也沒親友了,就跟著小遠哥……跟著小遠來這兒了。”
“伱就和阿婷住西屋吧。”
“嗯,好,我手藝挺好的,能幹活。”
“別和我說這些,我又不是主家。”
“那您也是和我一樣投奔這兒來的麼?”
“算是吧。”
“麵條好了,快來吃吧。”劉姨站在廚房門口喊了一聲。
柳玉梅抬了抬下巴“吃麵去吧。”
“哎,好嘞。”
等陰萌離開後,柳玉梅一個人陷入了沉思。
劉姨走了過來,在邊上坐下,小聲問道“您這是怎麼了?”
“觸景傷懷了。”
“因為陰家那丫頭?”
“是,也不是。我在想啊,到底什麼才算是家族傳承,是姓氏,還是一些真正的絕活東西,亦或者,是某種信念。”
“你怎麼琢磨起這些了?”
“從山城回來後,這些東西就在我腦子裡打轉了。”
劉姨捂嘴輕笑,她曉得,老太太這是在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
“阿婷,你在笑什麼?”
“我這是在笑您擰巴。”
“沒規矩,掌嘴。”
“行行行,我打,我打。”劉姨做樣子輕輕給自己臉上來了幾下。
柳玉梅也被逗笑了,擺手驅趕道
“去去去,別在我面前現眼,忙你的去。”
“哎。”
劉姨起身,經過正吃麵條的仨年輕人身邊時,熱情地說了句“慢點吃,鍋裡還有,姨再給你們煎幾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