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不去上面再玩一會兒麼,景點在上頭呢。”“要去的。”
“這邊船停得早,既然出來玩就別急匆匆的,慢慢玩,晚上就宿在這兒,睡我鋪子裡,也省了開旅館的錢。”本就是出來玩的,而且對方一再盛情邀請挽留,李追遠也就沒再繼續拒絕“給你添麻煩了。”
“喂,你真的不是從哪個水葬下面醒來後爬出來的大死倒?”“我麼?”
“對啊,來,我試試。”陰萌從兜裡掏出一張符紙,貼在了李追遠的身上,見李追遠沒反應,她故作詫異道,“天吶,好嚇人,你這麼兇的麼!”
大家都知道,她是在開玩笑。
“來而不往非禮也,呔,妖精,我也給你貼一張!”譚文彬掏出一張《追遠密卷》符,貼在了陰萌額頭上。下一刻,符紙變紫了。
譚文彬嚇得直接蹦起來,尖叫道“我了個大!”陰萌有些不解。
李追遠踮起腳尖,伸手揭下符紙,說道“彬彬哥,符紙進過水了,遇上油脂就會變紫色。”“哦哦!”譚文彬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潤生湊過去說道“有水屍味兒我會說的。”
陰萌直接笑彎了腰“我都差點以為我真是死倒了,哈哈哈哈哈!”
三人走出棺材鋪,來到門口時,李追遠指著門口的小水缸問道“每個店鋪門口都擺這個的原因是什麼?”陰萌“這裡是豐都鬼城,這條街叫鬼街,喜歡逛街的可不僅僅是活人,等入夜了他們就出來了。
以前沒燈泡,天黑了靠蠟燭照不通透,商家閉門數銅錢時,經常會數到紙做的
後來就逐漸形成一個風俗,店鋪門口擺個水缸,收到的銅錢往裡頭一擱,浮著的就是假錢,就不做那客的生意。”譚文彬問道“那現在都是紙幣了,都漂上去了,豈不是得每家都放個驗鈔機?”
陰萌“那東西貴,可買不起。”
譚文彬愣了一下“不是,現在還能收到?”
陰萌伸手抽出櫃檯下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小沓天地銀行的紙錢
“喏,這就是我這月初到現在收到的,本來夠交下個月房租的,誰知道不是做的活人生意。”譚文彬用指尖小心翼翼觸控著紙錢“你是在開玩笑的吧?為我們增添遊覽代入感?”
“那是,都什麼年代了,哪裡還來的鬼啊,漂子都不怎麼見著了,我都許久沒開張撈屍嘍。”“漂子都見不到了?不應該啊,你這兒水系這麼多,總不至於沒人失足下去淹死吧?”
“都是找村裡的撈,很少跑我這裡來,他們覺得街面上的店貴。”“其實你很便宜?”
“確實貴。”陰萌理所當然道,“價格便宜了,豈不是跌了我的面子,好歹咱也是正兒八經的撈屍人。”譚文彬努努嘴“活該你交不起房租。”
“走了,彬彬哥。”
“哎,來了,等等我,小遠。”
接下來整個下午,李追遠就帶著潤生和譚文彬兩個人很細緻認真地遊覽豐都鬼城,這裡的雕塑和廟很多,白天遊覽也不覺得可怕。
中途,還碰到了兩支表演隊,三人觀看了表演,傳統民俗氣息濃郁。
潤生和譚文彬看得很認真,恨不得每個雕塑下面的講解牌都要看一遍,尋常遊客只是走馬觀花,他們則是補習課外知識。李追遠就慢慢走著,欣賞一些老式的建築和雕塑風格,至於講解牌那些,他不用看,因為他腦子裡存貨很多。
小時候李蘭還沒那麼討厭自己時,自己還能在李蘭工作時待在她書房中,李蘭要麼給自己拿圖紙玩,要麼把一堆書丟自己面前,讓自己翻。
天快黑時,三人下了山,回到鬼街。
這會兒街上的人依舊不少,附近不少居民白天都有事要做,很多人只能晚上來趕廟會。
再者就是,鬼城的氛圍得搭配夜晚,才更有味道,尤其是上頭那麼多盞紅白燈籠,等入夜後點亮,絕對很應景。棺材鋪門口,依舊沒什麼人,甚至陰萌又再次懶得守在櫃檯後。
“我們回來了。”譚文彬大聲打著招呼。
陰萌掀開簾子探出頭“我燉了蹄花,晚上咱們好好吃一頓,巴適得板!”李追遠“要嘚。”
七點,入夜了。
陰萌端著一大盆豬腳出來,大家圍坐在小桌前。豬腳入口即化,燉得很耙。
前提是,得忽略掉嘴裡的陣陣刺感,因為陰萌忘記處理豬毛。
她確實是個活潑開朗的性子,似乎因為生意不多的緣故,平時也很少能有人聊天,今晚吃飯時很高興地擺起了龍門陣。潤生只顧著吃,李追遠偶爾接幾句話,己方主力是譚文彬,和陰萌擺得不落下風。
而且彬彬刻意用他那剛學了一點的川渝話聊天,發音是不準,但調子是學會了,倆人說著說著,調子越起越高,語速也越來越快,像是對起了山歌。
不過倒是沒聊太多撈屍的事情,因為陰萌的實踐次數並不多,撈過漂子,可卻沒見過真正的死倒。
她的撈屍知識和技能,都是跟她爺爺學的,她爹媽在她很小時就離了婚,她爹去南方闖蕩去了,一走就沒了音訊;她媽嫁給下面鎮子上一戶人家,又生了倆男孩,年紀小不懂事時陰萌也去找過媽媽,等懂事後才知道媽媽其實不想搭理她
說到這裡時,李追遠和陰萌舉起杯中汽水,碰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