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陰風吹過,李追遠轉過身,這身後遠處,只有黑漆漆的田地,哪裡還有太爺和潤生的身影?
這時,耳畔邊有木魚聲響起,還夾雜著雜亂的唸經,像是白天喪事上表演和尚的白事班子。
四周,又出現一道道身穿道袍的身影,他們手持各種法器,圍繞著自己轉圈。
這種感覺,如同耳朵和眼睛都被雜物填充,讓人心煩意亂的同時,又逐漸失去外界感知。
李追遠抬起右手,對著自己小臂位置,重重地咬了下去,明明自己根本沒留力,明明小臂上也出現了牙印血痕,可疼痛感卻微乎其微。
沒辦法了,李追遠攤開手掌,沒想到自己剛剛才教潤生的手段,這麼快就要用在自己身上。
只是,未等巴掌抽到自己臉上,身後就傳來一道男人的聲音。
“唉,你還是著了她的道了。”
李追遠回過頭,看見秦叔站在那裡,他的出現,立刻給予自己極大的安全感。
秦叔伸手搭在李追遠肩膀上“她是貓和人變的死倒,是屍妖,最擅長迷惑人心。”
“叔,你快出手去救救我太爺他們。”
“嗯,放心吧,已經沒事了。”
秦叔抬起右手,他的手裡,竟攥著一隻黑貓。
這黑貓斷了半條尾巴、瞎了一隻眼、瘸了一條腿,雖說身上呈現出大片腐爛,卻依舊還在掙扎還在動。
這就是和牛老太一起變死倒的動物屍體麼?
“叔,你已經拿下它了?”
“還不算完全拿下。”秦叔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這玩意兒和你太爺一樣,本就受了大傷,現在貓和人已經分開了,我只抓住了貓,如今只要去把人找出來,湊一起滅了,這屍妖也就被解決了。”
“那我太爺他們……”
“幾個被祟了的牛家人威脅不到你太爺,先去找牛老太吧,解決了她,這件事就算結束了,走吧,她在村西邊老房子裡。”
秦叔右手抓著還在掙扎的貓,左手則牽起李追遠的手,拉著李追遠向西走去。
“叔,你不是說你不扶醬油瓶的麼?”
“已經過0點了,你太爺的齋已經結束,所以我現在出手,就和你太爺無關了。我現在,只是恰好經過這裡,看見屍妖害人,就順手料理掉。”
“哦,這樣啊,叔,你可真厲害。”
“呵,我這還不算什麼,真正厲害的,你是沒見到,這屍妖也只是一種小角色,擱解放前,江湖裡那種大死倒,才是真正厲害的大傢伙,那才叫真的嚇人。”
“屍妖還不算厲害的,那叔你說說,還有哪些厲害的大死倒?”
“多了去了,古代身份高貴曾掌握大權的人,被沉江以斃,變成那種將軍倒,它們,往往擁有調動江河裡水剎怨魂的能力,能操控倀鬼。
還有專門以水葬習俗的區域,本該只是小流域聚集,卻因歲月變遷江水改道,脫開原縛,流入其它區域,以棺載屍,蓄養怨念,形成類似屍王的角色。
每每這樣的東西出世,也會伴隨著天災降臨。
最難對付的,還是一些修邪的玄門人,他們走歪路子,以自身為載體,為自己封養,以求另一種方式兵解成仙,這種死倒具備生前的道法神通,雖說不是最強最霸道的,卻是最難料理的,因為它能懂活人對付它的手段有哪些。”
李追遠抬頭一臉好奇地問道“叔,這些死倒這麼厲害,現在卻又看不見了,到底是被誰滅的呢?”
秦叔給出回答“他們啊,都為正道所滅。”
李追遠默默將自己的手,從秦叔掌心抽出,停下腳步。
秦叔察覺到了,停下,回頭看向男孩。
而李追遠沒看秦叔,目光只是對上了秦叔手裡抓著的那隻殘疾腐爛的黑貓。
黑貓眼眸綠幽幽的,不時泛著血光,充斥著怨念。
“小遠,怎麼不走了?”
秦叔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