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知道了。”
李追遠很是意外地看向柳玉梅,他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沒想到,柳玉梅這次會這麼幹脆點頭。
“小遠,你等一下,叔去把腳踏車推出來。”
“不用了,秦叔,我們去村口馬路南邊的橋上等,會有車來接我們。”
“哦,那好,那我們走吧,要是回來得晚,你太爺醒了,你劉姨會幫你對太爺說的,不用擔心。”
“嗯。”
“你需要去拿些什麼東西麼?”
“不用了,我們現在可以走了。”
離開前,李追遠對著柳玉梅鞠了一躬“謝謝奶奶。”
柳玉梅沒做回應,轉身進了屋。
等李追遠和秦叔離開後,劉姨端著一盆熱水走了進來,將熱水放在架子上後,她拿起梳子,走到柳玉梅身側,幫她打理起頭髮。
歲月的年輪,會無情碾過所有人,柳玉梅去年頭髮還只是銀灰色,可現在,只有表層還是這個色澤,梳子梳開,下面都是鬆軟的白髮。
劉姨梳著梳著,不由帶上了些許哽咽。
“你哭什麼?”
“沒有哭。”
“呵。”柳玉梅將手中擦拭好的一塊牌位,放了回去。
“我想知道,您這次為什麼要答應。
就算三江叔不知道也確實和三江叔無關,可小遠,畢竟也住在這裡,他和三江叔還是親族關係,萬一……”
“我當然知道萬一。”柳玉梅看著面前的一列列牌位,“可我今天心情不好,暫時不想去理會什麼萬一了。”
劉姨默默地梳頭,沒再接話。
柳玉梅的聲音忽然揚了起來“怎麼,我這個老太太,已經老到連任性一把的資格都沒有了麼?”
“不,您有,您有!”
柳玉梅站起身,伸手指著那一塊塊牌位,語氣激動道
“這幫傢伙,當初自己帶著船隊,說去就去了,都沒知會過一聲,全家上下,不,是兩家上下,全都故意瞞著我!
好嘛,一個個慷慨得很,死得一個不剩,留下我孤兒寡母的時候,他們可曾為我想過?
他們甚至連一點靈都不願意留下,全都祭了出去,讓我這幾十年看著這些死氣沉沉的牌位,連個說話的人兒都沒有!
憑什麼只能他們任性,我就得一直小心翼翼地待在這裡,生怕出一點差池引起福運反噬。
這不公平……”
說著說著,柳玉梅眼裡流出了眼淚,她一隻手撐著供桌,另一隻手捂著自己的臉。
劉姨心疼壞了,卻不知該如何勸慰。
少頃,
柳玉梅放下手,重新抬起頭,看向這些牌位,笑道
“呵呵,看見了沒,看到了沒有,你們不在了,這才過去多久啊,那群江底下的白老鼠,都敢爬上岸來噁心人了。”
柳玉梅神情變得肅然,眼神也變得凌厲
“那我就一巴掌,給它抽回去。
讓它們記起來,
這江面上,
到底是誰家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