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才一夜,怎麼就都回去了。”
柳玉梅手裡端著茶杯,茶涼了,也沒喝。
看著坐在門檻後一動不動的孫女,她只覺得嘴裡發苦,這茶喝進嘴裡,就更苦。
昨晚她還喜極而泣呢,早知道留點眼淚了,現在她想哭都哭不出來。
抬頭看向二樓露臺,男孩坐在藤椅上,認真看著書,只是偶爾會在翻頁時,低頭往下看一眼阿璃。
柳玉梅心裡很想罵人你小子別隻光看呀!
要是普通孩子之間鬧個架,互相喊一聲“哼,我再也不和你玩了!”
然後就賭氣似的互相不理,這倒挺常見也挺正常。
可柳玉梅卻知道,這種事兒不會出現在自己孫女身上,更不可能出現在那男孩身上,那孩子又聰明又沉穩,幹不出這麼幼稚的事兒。
所以,倆人到底怎麼了?
猶豫再三,柳玉梅還是站起身,走入主屋。
平日,她是不會進這裡的,更不會上二樓,可今天,她不得不破例了。
眼瞅著阿璃一切穩步向好,忽然間又回到最初的狀態,她這顆心就像石頭被燒得滾燙後被澆了一盆水,快痛裂開了。
她必須得問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也不是她厚此薄彼,出了事兒就一定要找男孩問,她要是能從阿璃嘴裡問出話來,還用住到這兒?
她走近時,男孩也拿著書站起身。
“小遠,奶奶來找你聊聊。”
“奶奶,您坐。”
柳玉梅在以前阿璃的那張藤椅上坐了下來,眼角餘光掃了一眼男孩手中的書,只覺得一片鬼畫符,根本看不懂寫的是啥玩意兒。
“看書吶?”
“嗯。”
李追遠很有禮貌地將書放在自己身側,半側身朝著柳玉梅做認真傾聽狀,嗯,他剛剛看的是《柳氏望氣訣》。
“你和阿璃,是怎麼了?”
“奶奶,是我的錯。”
他昨晚受打擊很大,因為李蘭電話裡的那些話。
李追遠低下頭,看著被自己包紮過的掌心。
自己是阿璃的陽臺,她鼓起勇氣走出黑暗,來到陽臺上,開始小心翼翼地觀察和接觸這個世界。
就在昨天,阿璃發現陽臺上出現了磚,意味著這座陽臺,可能要被封死。
難以想象,女孩昨晚在看見自己掌心自殘出的傷口時,她到底有多絕望。
她已經自我囚禁在漆黑的枯井下,有一天上面放下來一根繩子,還有個人在井口不停地和她說話聊天,正當她準備順著繩子往上爬時,卻發現頭頂上,那個一直鼓勵她的人,抓著繩子下來了。
李追遠知道,因為女孩曾滿眼都是自己,所以自己的沉淪,對她的傷害打擊也就更大。
不,她昨晚上來了,她是想陪伴自己的,她不是怕自己消沉,她是無法接受自己放棄。
像李蘭那樣,放棄掙扎,自暴自棄。
她眼裡的光,是自己,可自己昨晚,卻將它熄了。
“嗐,現在較真誰對誰錯做什麼,奶奶是想問你,小遠,你還有辦法麼,讓阿璃變回前些天那樣,可以麼?”
“有的。”
柳玉梅面露激動“真的麼,要怎麼做?”
“現在還做不了,奶奶,我需要點時間。”
“你需要時間……那個,具體做什麼呢?”
“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