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生明白了。
“那你,撐得住麼?”
“撐不住也得撐,我們的時間不多,他們最早,明晚就會來。”
風水格局分為兩種,一種是自然之象一種是人造之局。
自然之象長久,除非突然發生大規模的地形變化,否則能改變這自然之象的,只有滄海桑田。
因此,古人通常都會把墓地選擇在這裡,藉助的就是這種自然之象長久。
人造之局就像是在河流中截網自己養魚,如果不去定時維護修補,一段時間後,漁網必然會被衝破,裡頭的魚也會重新入流。
這種小河流域的佈局,很簡單,也很脆弱,白天檢視時,李追遠就發現已經出現了偏差,也該到對方來修補的時候了。
當然,對方也可以不來修補,但至少得來檢視“練習題”的結果。
所以,周庸其實被騙的團團轉,他以為的長長久久,其實一直都有階段性保質期,對方不來維護,他就會很快爛在河裡或者家裡,連帶著他的妻女。
總之,這件事拖不得,天亮之前,自己必須把一切佈置都完成,然後再好好休息……養傷。
回到岸邊,李追遠在周庸面前坐下。
入陰。
身邊的潤生和譚文彬都不見了,只餘下週庸,他現在非常虛弱,像是一條上岸已久的魚。
這很好,因為李追遠現在也很疲憊。
雙方的虛弱的頻率,現在倒是很好匹配,很快,就完成了同頻。
這也讓李追遠有了一個新發現,那就是將死倒打得瀕死時,可以更容易完成黑皮書上的步驟從而操控它。
只是這裡有個悖論,要是能輕易透過其它方式把死倒解決,那自己還費得著去操控它麼?
目前來看,維繫一頭死倒是很難的,你得給它創造一個合適的存在環境並定期維護,還得時刻提防對方的背叛。
死倒的存在狀態,就註定它必然會反抗。
先前那對母女,在自己沒有直接鎮殺周庸時,就很快出現了失控跡象。
現在唯一例外的,是小黃鶯。
但小黃鶯是因為魚塘裡那個“它”的緣故,才獲得了更長久的存在,而且目前,李追遠也不清楚小黃鶯去哪裡了,或許……已經被那個它一起帶去了地下。
魏正道在黑皮書裡,自己也講的是這是對付死倒的一種強力手段,而非《馴養手冊》。
因為你無法指望一個一直處於煎熬折磨的東西,會對你具備長久的忠誠。
這一點,魏正道看得很明白,但魏正道那個朋友看得不明白,他倒是飼養成功了,但代價是把自己也變成了一頭死倒。
所以李追遠才覺得那傢伙蠢得厲害,哪個馴獸師馴獸的目的是為了把自己關進籠子裡去?
“來,周庸,讓我看看,你的記憶。”
李追遠將手,放在了周庸額頭上。
他現在很累,所以無意去細品周庸在妻女生病後的悲慘哀傷畫面,他快速跳過了這些,只在幾個關鍵節點停留。
第一個,就是周庸趴在床邊哭泣亡妻時,窗外傳來的話語。
周庸跑出去了,但他沒找到人,那個人,只留下了一封信。
信上說,自己能幫他把妻女留在身邊。
等女兒死去後,那道聲音又一次出現,周庸又出去了,還是沒找到人,又是一封內容一模一樣的信。
妻女都死後的某天夜裡,周庸枯坐在屋子裡喝著悶酒,聲音再次出現,他還是沒看見人,撿起屋外那封信開啟後,發現信上描述了具體方法。
李追遠嘆了口氣,不得不說,對方手腳很乾淨。
明明在做著壞事,卻不留一點痕跡和跟腳,這種行為邏輯,很像是柳奶奶他們。
這倒不是說柳玉梅也是壞的,而是他們這兩撥人,一直都在忌諱著某種東西,生怕牽扯上關係。
就比如這一夥人,明明在做著極為噁心的壞事,卻沒有真的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