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麼,王渾本來在看到案發現場時滿身的寒意此時在趙福生的面前都散了許多。
“我、我、我——”
他張了張嘴,卻一連‘我’了好幾聲,都沒有辦法順利開口。
趙福生一看此景,就知道他應該是驚嚇過度。
“不要著急,喝口茶,慢慢說。”
她下巴點了一下襬在王渾旁邊的茶盅,說話的同時也吹了吹自己杯裡的茶葉沫。
王渾直哆嗦,聽她這話,連忙端起旁邊熱茶,顧不得水溫燙口,‘咕咚、咕咚’將茶杯喝了個乾淨。
熱流順著喉嚨下肚,身體暖和起來了,顫抖的情況也好了許多。
他穿的是紅黑相間的差服。
這衣裳呈暗硃色,以黑布滾邊,發放的時間久遠,他平日穿著辦差,領角不少地方磨損,已經起毛了。
有幾處地方破損,卻都被人以很靈巧的方式在衣裳的內裡墊布縫補,從外表看,若不仔細一些,是看不出來衣裳破裂的。
此人有一個心靈手巧的妻子。
趙福生心中暗忖。
他的腳上穿的是一雙厚底布鞋,沾了黃土。
那泥土已經幹了,但細看之下,仍能看出這些乾涸後的土呈黃褐色色,混入他鞋底的夾縫之間。
萬安縣內沒有黃土,但縣外則有黃土地,附近還有個村落。
她在這一瞬間的觀察裡,將這些所見的資訊記入心中。
王渾將茶喝完,把杯子放回桌上,這才道:
“大人,我叫王渾,人稱王五,是奉龐大人的令,近來一直在為清查戶籍而奔走。”
當著鎮魔司眾人的面,王渾的膽氣逐漸復甦。
“前些天縣府內的戶籍清查完後,我們便開始往縣外走。”他說到這裡,臉頰的肌肉開始不自覺的抽搐。
他伸手抹了下臉,接著才說道:
“按照原定計劃,今日我跟府衙的李二一路,要去的是流土村。”
“流土村?”王渾話音剛落,接著門口就有一道年邁的聲音響起。
眾人抬頭一看,卻見是孟婆來了。
鎮魔司的令使人數並不多,王渾自然也識得孟婆。
他不知這老婆子有什麼本事,卻聽龐知縣警告過:不要惹她不快。
王渾手足無措,正要說話,孟婆卻看著趙福生道:
“大人,這流土村就在縣外四、五里遠的地方。”
趙福生點了點頭。
“那邊大約住了二十多戶人家,都是當年丈量土地時期,陸續逃難到萬安縣落戶的人。”
孟婆在萬安縣呆了多年,對周邊頗為熟悉,解釋給趙福生聽。
王渾聽她說完,連忙點了點頭。
“你接著說。”趙福生將這些線索記住,又示意王渾接著往下說。
“是。”他應了一聲,接著才道:
“就像孟婆所說,城外有好幾個像流土村這樣的村落,都在離縣城不遠的地方,但隔得又遠——”
說到這裡,他眼神閃爍,眼中流露出幾分心虛尷尬之色。
這些村子圍布在縣城周圍,村子不大,但又有二、三十戶人家,一般這樣的活兒最多半天就做完了。
但是這一來一回卻需要花費一兩個時辰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