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傳世驚了一驚:
“為什麼——”
他話音未落,趙福生的目光已經落到了此時正架在簡易灶臺上的瓦罐上。
罐子外沿被火苗舔舐,內裡的粥湯已經沸騰,發出‘咕嚕、咕嚕’的冒泡聲。
“……”張傳世恍然大悟:
“罐子是溼的。”
幾人進廟的時候,這瓦罐似是才被人清理過,結合此處種種看,說不定這泥廟前不久才剛留過人。
“可——”張傳世嘴唇動了動,但最終沒有再說話。
就憑這短短几句對話,已經足以證明趙福生心機縝密,心細如髮,且思維敏捷。
“大人真是英明。”張傳世嘆道。
這樣的話他已經說過很多次。
但以往說這話時,大多是抱持著溜鬚拍馬的心態,想要討好她以取巧而已。
此時再贊這話,則多少帶著幾分真心。
“還有一個點你們也可以記住。”趙福生笑了笑,坦然接受了張傳世的誇讚,同時提醒眾人:
“羅六、孫三娘是走山販貨的,貨櫃是他們的家底,是他們的根。”
羅六裝闊問她要不要食物時,是帶著肉疼與虛假的大度,在她點頭索要時,他明顯有些不情願。
從這裡可以看出羅六並不如他展現的豪爽大方——這也是人之常情。
但這兩個計較的人卻在聽到她要打水時,兩人都丟下了貨櫃同時出去,這就反常了。
出門在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貨郎走街躥巷與人打交道,恐怕見多了人貪婪的樣子,怎麼可能放心將這兩櫃東西離眼。
這就是最大的破綻。
眾人目光落到角落的貨櫃上,臉上露出瞭然的神色。
說了這許多,孟婆抬起手:
“他們出去了一會兒,外頭一點兒聲音都沒有,我去看看。”
張傳世先前與蒯滿周打水時陣仗驚人,幾人坐在廟中,都能聽到‘哐哐’響聲。
這兩夫妻出去已經有一陣了。
水井離廟又不遠,無論是滾動軸輪還是放桶取水總有響聲,可此時卻靜得異常詭異,彷彿外間並沒有活人。
如果不是羅六、孫三孃的箱櫃還放在廟中,幾人都隱約有種好似這野廟之前並沒有人來過的錯覺。
孟婆說完這話,將手裡剩餘的一小塊鹹肉重新收起,放回行囊之中。
趙福生沒有阻止她。
她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接著撐起身往外走,走到門口處時,外頭傳來了動靜。
‘哐哐’的井軸轉動。
隨著木軸轉動,垂掛在架子上的木桶下行,期間撞到井壁,發出細微的聲響。
這聲音格外清脆,在荒野的夜晚顯得格外的清晰。
接著,水桶‘啪’的一聲落入水中,一聲水花迸濺聲響起。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