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動手,將人驅離,不走的打斷手臂!被記住臉貌的明年稅收再加八成!”
她喊聲一起,遠遠傳揚開,聽進眾人耳內。
朱光嶺這將近兩年的時間‘仁慈’形象深入人心,使得上三坊的百姓對鎮魔司的畏懼減弱——一聽要打人,百姓初時不怕,但一聽要加稅,所有人都慌了。
伴隨著‘哐哐哐’的銅鈸敲擊聲,令使催促著眾人離去。
張傳世最是知道好歹,拿腳將眾人先前點下的香燭踩熄。
一番鬧劇之後,轉回鎮魔司內搬救兵的令使們也回來了,眾人浩浩蕩蕩,將沿途的百姓驅離。
好好一樁鬼喪,哪知出行就不利——這也算是應了昨日謝先生的卦象。
不知何時起,天色已經徹底陰暗。
一部分驅趕百姓的令使返了回來,仍有一部分還是沿著路往前頭走,顯然出城的路兩側還有跪拜送葬的百姓。
趙福生深吸了一口氣,右眼皮跳個不停。
她喊道:
“讓驅趕的令使不要走太遠,我們也跟上去。”
劉義真等人點頭應了一聲,大小范抬著棺材提步前行。
這一走之下,抬棺的四人立即覺得不對勁兒。
“怎麼了?”
趙福生一見劉義真臉色,不由問了一聲。
劉義真道:
“棺材重了。”
他時常背棺,對重量的感應是很敏銳的。
此時話音一落,範必死兄弟及武少春俱都點頭,這三人也感覺到棺材在變重。
趙福生神情凝肅,目光落到棺材上,只見此時雨勢變大,雨水打落到棺材的頂部,濺起無數水霧。
大量水流順著棺蓋的縫隙鑽入棺材之中,再沿著棺底的木材拼接處緩緩流出。
‘滴滴答答——’
水流形成直線,落到地面。
“小心一點。”
趙福生抹了把臉,抿唇吩咐了一聲。
劉義真點頭。
張傳世等人重新折了回來,銅鈸敲擊聲一響,嗩吶的聲音劃破雨夜的長空。
眾人抬著棺前行,走了數步,轉出高牆的一側,便看到外間的街道了。
一踏出巷外,情景立時變了。
巷內本來滂沱的雨勢止住,甚至半空中的雷音都消失了,雨水變小,大量水流滲入土地之中。
上陽郡的街道很寬,兩旁擺滿了香燭、紙錢。
張傳世的臉色變了。
“大人——”他顫聲喊了一句。
他是與隨行令使等人先前驅散了一部分百姓才退回來的。
在退回隊伍之前,他是親自看到這條街道的人群被趕走,滿地的香燭被踩熄,紙錢被灑入泥濘之中。
可此時映入送葬隊眼中的,卻是半乾的街道,街道兩側並列插著香燭。
每對白燭中間有三柱香,香並沒有斷折,還點燃了,青煙嫋嫋升空。
這些香燭每隔三五步的距離便設一堆,沿路兩側點燃,順著大道往遠處延續,在黑夜中一眼望去,彷彿一條特殊的長龍望不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