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好捨不得啊,她想娘回頭再看她一眼。
她的心願成真了。
船伕想要提槳撐岸的剎那,莊四娘子及時出聲將他喊住。
“叔,等一等,我再抱一抱我的女兒。”
那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心肝肉啊!
這一刻,莊四娘子遺忘了外鄉人,遺忘了對生活的恐懼,遺忘了蒯五數年如一日的折磨,遺忘了村中蒯懷德的騷擾,也遺忘了種種不如意之處,遺忘了自己對未來想像中美好生活的嚮往。
她受到了母女血緣天性情感的支配,轉身回頭。
抱住女兒的剎那,所有的痛苦都忘了,留下的全是美好的感受。
她不走了。
……
記憶在蒯滿周腦海裡飛速掠過,接著幻化為莊四娘子在家中被憤怒的村民逮住。
她被撕開衣裳裝入竹籠中,望著蒯滿周時依依不捨而又遺憾的眼神。
不知為什麼,這樣的眼神與趙福生相重合。
蒯滿周受到記憶的刺激,頓時瘋狂。
“福生說了,不准你們靠近鬼母!”
“福生說了!!!”她大聲的尖叫,突然轉頭,一把抱住了莊四娘子。
厲鬼的身體冰涼,長髮已經與她相融合,早被人頭燈籠灼燒得七零八落。
蒯滿周在伸手抱住莊四娘子的剎那,突然伸手摸到了厲鬼的胸口。
莊四娘子並沒有反應,它一心一意抓住女兒,欲將她拖入死亡之中。
蒯滿周並不怕死。
她並不在意厲鬼的陰影逼近,小丫頭的手摸到了鬼物陰冷潮溼的面板,指尖碰觸到了一點小小的硬物。
那是一根冰涼尖銳的棺材釘,是早前在蒯良村中時,躲藏在井內的紙人張當時試圖暗算趙福生,卻被她奪過來的物件。
當日制服莊四娘子時,趙福生冒險將這東西交到蒯滿周之手,而蒯滿周最終用此物壓制了莊四娘子,令它蟄伏。
此時一摸到棺材釘,蒯滿周眼睛一亮,她不顧厲鬼的殺意,以手指揪住了這樁棺材釘,猛地將其用力拔出!
鬼釘帶著陣陣黑氣沖天而起,莊四娘子的鬼軀僵住。
它的頭髮本來被人皮燈籠的鬼火燒得七零八落,可此時隨著鬼釘一被拔出,它受到了封印的力量解鎖,厲鬼的煞氣開始迅速的擴散。
莊四娘子抬起了頭。
它膚色慘白,青紫的瘀傷訴說著它生前的記憶,這些在生時折磨它的創口,死後成為它力量的怨氣。
厲鬼的身上黑氣大盛,一簇長髮被燒斷,無數長髮從它身體裡鑽出。
它原本受鬼域影響,實力被壓制,一部分法則無法施展,此時一旦脫困,厲鬼抱著小孩的身體在原地頓了片刻,接著‘砰’聲碎裂,化為千千萬萬的血珠!
武少春、張傳世及範無救瞳孔急縮。
他們當日參與了蒯良村鬼案,親眼目睹過莊四娘子屠殺村莊的經過。
今夜劇情重演,漫天爆濺的血珠飛到不同的人頭燈籠之上,這些血點一映上人頭燈籠的人皮,迅速將燈籠染紅、吞沒。
‘嗖!嗖!嗖!’
無數光點同時熄來,頃刻間,夜空的‘火光’被厲鬼力量蓋熄一小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