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水位一漲,那原本停靠在河岸邊一動不動的黑色小船也跟著水波晃晃悠悠的往眾人的方向靠。
十丈距離——
九丈距離——
……
五丈距離——
水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漲,頃刻功夫,有一層水浪再往上卷時,已經可以撲打到斜坡人為挖出來的小階梯。
趙福生低頭去看,只見腳下水已經快漲了上來,階梯下方的草叢被水流淹沒。
草叢一被水淹,便隨即被這河水捲去生命,頃刻間變成枯黑如海帶般的水底藻類,在水下游曳。
“水底不對勁兒。”趙福生看了一眼河水,臉色嚴肅的道。
眾人聞言便都俯身去看,範無救甚至蹲了下來,定睛一望——細看之下,這條上嘉江途經莊家村的分支水流其實頗為乾淨清澈,但水底下卻似是密佈了大量絞繞成團的細長黑色絲縷。
這些絲縷在水中猶如活物,隨水流蠕動鑽腎,形同鐵線蟲一般,經過水流的映照,使得河水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黑紅色。
“這是——”
範無救看了一眼,伸手想進水中去撈。
但他才剛一伸手,趙福生就揪住了他後頸衣裳。
她馭鬼後力大無窮,將範無救提起來時,他還維持著蹲地想往水中撈東西的姿勢:
“福生——”範無救雙腿彎折懸空,衣領勒住他脖頸,身體晃了半圈。
趙福生面無表情將他放落下地:
“你不要命了?”
“……”
張傳世露出一言難盡的幽怨神情,看了趙福生一眼,似是想說話,但他反手摸了摸後背,又覺得有些踏實,沒有出聲。
“我就看看。”
範無救怏怏的道,說話時偷偷也去看張傳世的後背,臉上露出不服氣的神情。
“我這次可沒有多餘的力量再打鬼神印,你要被拉進江底,回頭只能給你立個衣冠冢。”趙福生看出他心中的小九九,冷漠的警告了他兩句。
“我知道了。”範無救聞言嚇得直咧嘴,拼命點頭,不敢再打其他主意。
“老張,你用花挑一根這線看看。”趙福生警告完範無救,又轉頭衝張傳世吩咐。
張傳世點了點頭。
他拿這詭異的花也沒了脾氣,扔又扔不掉,彷彿與他繫結,此時這河水裡有古怪,正好有毒攻毒,看是河水可怕,還是這死人身上開出的花更可怕。
張傳世半點兒沒有憐花之心,舉著花猛的扎入水裡。
花瓣一入水後,無數水中的黑色絲縷宛如受到了感召,紛紛往花朵湧來。
眨眼間,萬千根細如牛毛的絲縷鑽入花瓣之中,張傳世將這扎滿了黑長絲線的花朵重新舉起時——‘譁’,大量水流順著花瓣流落而下。
那些細長的絲縷在離開了水面之後,則一一化為黑氣,散於天地。
吸飽了水光的花瓣閃著銀點似的水光,花朵周圍被大量黑氣縈繞,呈現出一種詭異無比的感覺。
“沒了?”
張傳世還沒將花倒過來,就見纏在花上的黑色細絲消失得一乾二淨。
“重新回到水裡了。”
趙福生應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