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避蒯懷德更勤了?”趙福生問她,她默默點頭:
“那是肯定的,可是兩家比鄰而居,又怎麼避得開呢?”
“這個事情關係到蒯良村的體面,六叔就不解決?”趙福生問。
“解決的。”老二媳婦有些拘束的點頭:
“六叔便私下拉了大哥、我家男人及老三還有懷德幾人商議,說是想大家湊錢,給懷德重新修個房子,讓他搬過去。”
蒯六叔知道事態嚴重。
他明白莊四娘子處境,也知道問題根源在哪裡,“提出懷德年紀大了,家裡沒個女人操持不像樣,因此想要給他找個媳婦,又讓六叔娘幫忙物色。”
“……”
這話聽得趙福生一愣一愣的,這兩夫妻是真的學不會教訓。
“最後保媒成了嗎?”
她嘴角抽搐,問了一聲。
“好事不出門,醜事傳千里,他蒯懷德跟有夫之婦糾纏不清,誰家好女兒願意嫁這樣的人?”蒯三媳婦反問。
“既然是這樣,後面莊四娘子怎麼又得罪了蒯懷德,讓他將莊四娘子舉報了呢?”
趙福生並沒有急著問莊四娘子與人私通的詳情。
她從細微處入手,一點一點的降低蒯家四個妯娌的心防,由淺問深。
四人答話答到現在,心防、底限被一再攻破,此時聽她這樣一問,四人轉頭面面相覷,蒯三媳婦突然喊:
“二嫂,不如你來說。”
這個女人很是有趣。
她對家庭忠貞,對丈夫、子女愛護不已,對莊四娘子的評價也很複雜,同時這一句話也展現出她的小心思。
她之前在趙福生的追問下說得最多,估計擔憂事後被丈夫、叔伯們責怪,便也想將其他妯娌拉下水。
幾人之中,蒯二媳婦說話最少,如果在關於蒯懷德與莊四娘子恩怨的事情上由她來說,大家便都是同路人,誰也怪不著誰多嘴。
趙福生忍不住想笑,蒯三媳婦的盤算正合她意,她看向蒯二媳婦:
“你說也行。”
蒯二媳婦緊張的想要站起身,趙福生示意她坐著回話就行。
她侷促不安的扭了兩下腿,十分別扭不自在的樣子,身體僵硬。
“大人是想從哪聽起?”
“莊四娘子與人私通一事,是蒯懷德將她舉報到蒯六叔那裡去的,是因為兩家比鄰而居,所以他最先得到訊息嗎?”
趙福生深知這些村民思維僵硬,與他們溝通,最好將問題問得越細越好,她才不會顧左右而言及其他——這是她從與莊老七打交道時得到的經驗教訓。
“不止是這樣。”蒯二媳婦雙手用力扣壓在大腿上,緊張得雙頰的肌肉都在抖:
“其實,其實是那個外鄉人,就借住在懷德家裡。”
這個內情之前倒是無人提起,趙福生神情一振,示意她接著說下去。
“也不知大人知不知道,我們村、我們村盛產白蘇——”
蒯二媳婦似是不太擅長與人交流,再加上緊張,說話結結巴巴的,說到這裡,她扭身往某個方向一指:
“就是後頭的大山中,白蘇,那種花——”
“有這麼大,”她雙手拇指與四指分開,合併在一起,比出一個碗口大小的樣子:
“開的花,然後曬乾之後賣給別人,能賣不少錢,我們每年到了時間都上山去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