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幽深,好似能看穿他的內心。
張傳世打了個寒顫,躊躇半晌:
“我進村時,確實感應到他的存在,但我沒有——”
“感應到他的存在?”範無救問了一聲。
張傳世強忍想將他打死的衝動,正要說話,趙福生卻道:
“長順提的銅燈中的燈油,帶著鬼燈的氣息。”
他聞言點了點頭。
此時天色越發亮了,河水順流而下,小船不需要划槳,也在緩緩往莊家村的方向靠去。
張傳世索性放下槳,坐回船中,一面揉著被範無救踢疼的大腿,一面恨恨瞪他,同時說道:
“我聞到了鬼燈氣息,猜到了他可能在村子裡,但我不知道他在哪裡——”
“我相信你。”趙福生痛快的點頭。
她的態度令張傳世有些訝異,她意味深長的看了張傳世一眼:
“你們畢竟只是遠房的叔侄,不太親近。”
張傳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心理陰暗的緣故,總覺得趙福生像是話中有話。
他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句話,只得陪笑點頭。
範無救此時插嘴:
“那也是,老張就是紙人張的一條走狗而已。”
“……”
張傳世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打他還是感謝這二愣子替自己澄清,總而言之趙福生沒有再繼續追問這個問題。
水流‘嘩嘩’的響,船平穩前行。
沉默了片刻後,趙福生突然問:
“老張,你馭使了鬼船之後,可有什麼不適應?”
她轉移了話題,便證明她暫時揭過了關於‘紙人張’的問題。
張傳世心中大大的鬆了口氣。
趙福生在他心中很是神秘莫測,她馭鬼重生之後,整個人性情大變,很難捉摸,許多事情她心中有數,有時精明過人,態度強勢得有些咄咄逼人;有時卻又似是極為貼心,知道別人哪些話不想說,便恰到好處的點到而止。
他心亂如麻,此時也不願意多想,只答道:
“目前只感覺掌握船隻越發得心應手,與鬼船的聯絡在緊密,除此之外,沒有什麼怪異之處。”
趙福生點了點頭:
“畢竟是大凶之物,你以後也要小心謹慎使用這些東西的力量,不過有門神烙印在,總能彼此剋制,至於將來——”
她頓了頓,正在心中組織著語言,張傳世卻笑了笑:
“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就像小范說的,這個世道,誰能保證活得到哪天呢?”
這老頭兒向來貪生怕死,卻沒想到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倒令趙福生訝然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