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張家屯改名為光榮村。在過去的數十年中,村上男丁,十個有七八個都參軍,保家衛國。北島保衛戰,對越戰爭,都有光榮村戰士的參與。
張小武就出生在這裡,一個充滿了榮耀的地方。
一天後,一輛五菱麵包車停在了鄉間小路上,此時正是濛濛細雨,路上無人。
“小武,我就送到這裡吧。這次你大難不死的回來了,就不要走出去了。外面再好,也沒有家裡好。還有,你爸歲數大了,身體又不好,你真的沒有必要和他正面鋼。”一個微胖青年勸說道。
“行了,海子,我想通了,不會和他吵的。到時你,真不進入喝杯茶?”張小武下車後,趴在車窗上微笑道,笑容多少有些僵硬。
“不了,我可不想被殃及池魚。你爸他……,呵呵,我怕怕。”張青海尷尬一笑,露出畏懼之色,掉頭離去。
“呼~”
張小武做了一個深呼吸,向一座一層民房走去。
民房顯得非常破舊,外牆刷的白灰早已脫落,裡面青磚裸露出來,一些已經破碎,看上去斑斑駁駁。
“媽!我回來了。”
房前,張小武喊了一聲。
“哎,誰啊。”一個婦人從房裡出來,一見張小武,就愣在當場。
“小武,是小武。老官子(當地土話,老頭子的意思。),小武回來了,快出來。”張母兩眼含淚的將張小武抱住。
“媽!”母子相擁,都喜極而泣。
這時,裡面又出來一位瘸腿老人,看著母子兩人,卻沒有上前。仔細一看,那老人不僅是腿瘸,還是個獨眼龍,一隻眼睛完全不見,由恐怖的傷疤所取代,傷疤延伸到眼角,只差一絲就到太陽穴的位置。他開始滿臉的焦急,眼露擔憂之色,見張小武身體完好,面容便再次轉冷,一瘸一拐的拿個凳子,自己坐下抽菸。
“爸!”張小武喊了一聲,老人卻沒有答應。
“爸,我錯了!”張小武痛哭流涕,跪在老人面前。
“老官子,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怎麼沒完沒了啊。小武他……”張母上前勸說,卻被老頭打斷。
“閉嘴。”老頭說得冰冷,但是獨眼卻柔和了下來。
“行行行,我不說,我去做飯。小武一定在外面吃了很多苦,我殺只雞,給他補一補。”張母說著便去殺雞,老頭也沒阻止。
“起來吧,這麼大的人了,還不長進,怎能說跪就跪?”老頭雖然這樣說,但是這一跪他卻完完全全的受了下來,臉色也舒緩了許多。
張小武順勢起身,心中卻在想,如果沒有這一跪,今天可不知道怎樣過得去。
張父是一名參加過對越戰爭的老兵,戰場上受了重傷,回鄉後,政府安排他在鄉里掛了個職,什麼都不用幹,就可以拿工資。但是老人當年倔強的很,不想吃乾飯,浪費國家資源,於是回家種地。
用他的話說,一個睜眼瞎,幹啥啥不行,拖累政府,拖累人民,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算了。
後來領導也拗不過他,就多分給他兩畝地,幫著娶了媳婦。
他一生活得極有骨氣,也希望兩個兒子活得錚錚鐵骨,所以和村裡大部分老人一樣,讓自己的孩子當兵,保家衛國。
張小武如他所願,參了軍,還成了一個特種兵。可是讓老人接受不了的是,張小武不爭氣,半路就被部隊開回了家,浪費了大好天賦。如果不是有人幫忙,可能都要蹲監獄。
對於此事,張父一直耿耿於懷。加上張小武之後破罐子破摔,不思進取,每天和附近的流氓地痞鬼混,讓張父幾乎無法容忍。如果不是真的打不動,抓不到,估計張小武早就被打斷腿了。
那時的張小武已經非常極端,怨天怨地怨空氣,打架鬥毆是家常便飯,搞得鄉里雞飛狗跳。最後和張父大吵一架,離家出走,一走就是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