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里安預設了,這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但他確實被這個夢魘已經摺磨多年,無數次的驚醒過。
金髮少女繼續柔聲說道:“我能一眼認出陛下的狀況,只是因為我見過太多這樣的情況了,如果大主教也曾像我一樣,成千上萬次的使用過寧神術幫助過那些噩夢困擾的人,那他肯定會做的比我更好的。”
太多了?成千上萬次救助過被噩夢困擾的人?在你身上發生過什麼?瓦里安心頭湧上濃濃的好奇,他開口道:
“來,到這邊坐下吧,能給我講吓你的故事麼?克勞迪婭,我想聽下。”
克勞迪婭在國王的邀請後坐下,隨後講起了往事:
“陛下,寧神術,既不是一個戰鬥法術,也不是一個治療法術,在戰鬥中甚至一點輔助能力都沒有,它最大的作用是安撫並平靜別人的心靈,所以很多牧師和聖騎士都不會去學習這個作用不大的法術。”
“這個法術,泰羅索斯導師曾讓我學習過,但原本也是沒怎麼用過的。”
“直到去年,在斯坦索姆,在阿爾薩斯王子的命令下,我們被迫一日之間屠殺了整整近十萬手無寸鐵的平民……”
“阿爾薩斯王子曾經說過,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義的,我們是在為保衛自己的家人和整個王國而戰。”
瓦里安早已屏住了呼吸,而少女壓抑著眼淚繼續說道:“但我一直清楚的記得,那天死在我手上的十幾個人的樣子,他們中或許就有人是無辜的。”
“我們沒有人是天生的屠夫,近衛軍計程車兵們都是最熱愛洛丹倫的人,他們可以面對傷痛、飢餓甚至死亡,卻無法面對自己良心的拷問。”
“在斯坦索姆之後,很多很多人,包括我都做起了噩夢。”
眼淚已經順著克勞迪婭的眼角流了下來:“我總是夢到那一天,被我殺死的那些人死不瞑目看著我,質問著我。”
“面對士兵們的求助,彭恩牧師曾經施展寧神術安撫過他們,但效果不大,因為他並不能真正理解那些士兵們需要的是什麼。”
“因為同病相憐的原因,我曾一遍遍的為士兵們釋放寧神術,不管能有多少效果,我總希望能幫助到他們。”
“漸漸地,我發現了,如果在釋放這個法術的時候,心中無比迫切的想要傳達給他們愛和希望的話,那麼法術效果會變好很多。”
“這種寧神術隨著我釋放了次數越來越多之後,攜帶的愛和希望越來越強烈了起來,感受到我的信念之後做噩夢計程車兵越來越少了。”
“再後來,我們到了令人絕望的北裂境,也就是從那裡開始,我在寧神術中,加入了勇氣。”
“最後到現在,在戰鬥中沒什麼用的寧神術,已經成為我最擅長的法術了。”
講完後,克勞迪婭擦了擦眼淚,搖了搖頭:“抱歉,陛下,剛剛沒忍住,是我太軟弱了。”
瓦里安卻深深的看著她還殘留著淚水的臉,心中有一塊堅冰已經融化了不少:“不,你是我見過最堅強的女孩子。”
面對瓦里安的目光和誇獎,克勞迪婭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輕聲說道:“陛下,感謝你聽我說了這麼多廢話,時候也不早了,你還是早點休息吧。”
瓦里安沒有回應少女的提議,而是轉而說道:“你知道這麼多年一直纏著我的夢魘是什麼麼?”
隨後他低低地說道:“我總是夢到那一天,那個半獸人一邊流淚一邊狂笑著遠去,而我的父親胸前插著一把刀刃倒在我的懷裡,彌留時告訴我:國王的命運就是這樣,死於非命。”
“最後,我想要找到我的母親,但是每次找了很久之後,我最後看到的場景,卻總是一個獸人正把她砍倒的樣子。”
克勞迪婭同情的看著眼前的瓦里安,他不再是白天那個威嚴強悍的君王,眼前的他更像是一個受傷的普通人,克勞迪婭突然很想要安慰他,不知覺得已經伸出自己白嫩的雙手握住了他粗糙的右手。
瓦里安注意到了少女正關切的看著自己,他自嘲的說道:“其實那時太亂,我壓根不知道母親最後怎麼樣了,這些年的噩夢,只不過是我一直自己在恐懼著而已。”
國王不著痕跡的抽回了自己的右手,隨後站起身來,有些疲憊的說:“去睡覺吧,克勞迪婭,今晚和你聊得很開心。”
金髮少女連忙起身告退:“陛下您也好好休息,這個寧神術後,您幾天之內應該不會再做噩夢了。”
克勞迪婭走後,黑髮君王躺到了床上,回想著剛剛少女的音容笑貌,最後心中再次讚歎了起來:真漂亮。
他沉沉的睡著了,這一次,他睡的十分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