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洞,劍心山莊。
楊傲縱身一躍,跳入圍牆。
這破牆小院內,種有四五株老梅樹,都是虯枝盤旋,蒼勁似龍。而那地面,已很久沒有清理,瘋長的荒草幾乎沒膝,其間伴有陣陣蟲鳴。
憑著以往的記憶,繞過那幾株老梅樹,略轉過一道石徑,面前出現兩三間並排的草屋,一色古樸滄桑,掛滿了翠綠欲滴的粗藤細蔓。
是這裡了。兒時曾隨父母去郊遊踏青,路過此地暫歇過。不知現在,妹妹和張伯他們在不在?正疑慮重重之間,卻看見身旁不遠處的空地上停著部篷車,兩三匹騾馬打著響鼻,聚在一片樹蔭裡。
“若晴!張伯!”楊傲迫不及待地推開虛掩的屋門。
兩側的窗戶都關著,眼睛還未適應屋內的昏暗,就覺著腦後一股勁風襲來!
幾乎是本能地低頭躲過,隨即反手一掌擊向偷襲之人。只聽“啊”地一聲痛喚,緊接著是木棍落地的響聲。
“誰!”楊傲不待對方抽身,連手突進,一把逮住那人的胸門。
雖然自己的神息已經非常虛弱,稍稍運力就倍感不支,身形不穩,所以這一抓也就使了半分力氣,卻已讓對方失去抵抗,連聲叫喚。
“哎呦,痛痛痛!快!快放手啊……”
感覺抓住的這個人又瘦又小,根本沒多少份量,而那聲音,也是出奇的熟悉。拖過來一瞧,不是別人,正是鏢局的白鬚老者。
“張伯!你怎麼……?”
“哎呦,少東家,老朽沒想到真的是您啊!”
“這話怎麼說的?之前不明明交代你護送小姐在此等候嗎?怎麼二話不說就?”
“哎呀呀,真是誤會了啊。”張伯搖著雙手求饒,又斷斷續續講了經過。
原來,此前張伯駕著篷車,帶著昏迷的楊若晴一早出城。
一來時辰尚早,那守城的兵卒大多沒精打采、心不在焉,對過往車輛行人懶得細查;二來張伯隨身備了些細碎銀兩,遇有盤查就“軍爺長軍爺短”的一通殷勤招呼,所以這一路上也未遇見多少麻煩。
篷車腳力雖弱,也只用了半個時辰,就到了老君洞,又順路採辦了一些用品,買了兩屜饅頭、米糕之類的早點,穩穩當當抵達劍心山莊。
出門前楊傲與張伯約好,先去劍心山莊暫避,待他趕來會合再往他處,並關照進入山莊後一定要注意防範,遇到任何人來都不能開門,除非聽見“一長兩短、重複三遍”的敲門聲。
張伯保管著山莊的鑰匙,對這裡的情況自是熟門熟路,但無奈年事已高,總有些耳背,記性也差,加上事態緊急,所以當初在鏢局裡早已慌了神,楊傲對他的吩咐,只記了前面的九分,倒把最後那幾句敲門的暗號給忘了。
卻說張伯進入山莊,先關緊門戶,再至後院尋了輛小車,將楊若晴挪進內屋安頓好。幸而少女身材嬌小,挪動起來並不費力。倘若換個五大三粗、重如磐石的傻姑娘,估計那短短十來步的搬運活,就會要了他的老命。
馬不停蹄張羅完,張伯稍喘一口氣,自己獨坐在前屋等候,既不敢開窗,也不敢點燈,連鍋熱水都不敢燒,生怕廚灶的煙囪冒了煙被人家瞧見。
滿心忐忑地等了半天,忽聽得院外一陣馬蹄響,緊接著一陣敲門聲。張伯正想去開門,心裡卻咯噔一下覺得不對,似乎想起少東家當時跟他說過什麼暗號來的……但是,該死該死,這暗號卻一點也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