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人推了出去,隔著窗戶跟門外的人擺了擺手。
宋觀書計算好了時間,趕在火車開動前坐上了火車。
副廠長跟廠裡工人一樣買了硬臥,日化廠的工人都在同一車廂。
也是技術員的王強說,“差點以為你要趕不及了,怎麼回去了這麼久?”
宋觀書笑笑,“家裡門鎖壞了,我愛人不會修,看了下時間還來得及,我就先將門鎖修好。”
本來還覺得這小夥子做事有些毛躁,怎麼能把火車票落在家裡,差點影響了廠裡的工作,對他的印象不太好。
聽見宋觀書臨行前為家裡修理門鎖的做法,領導們想法各異,同行唯一的大姐卻誇道,“小宋可真疼媳婦,這就對了。”
雖說男女平等了,技術工作中還是有些歧視女性,技術員李姐作為出差中唯一的女同志,除了本領過硬外,她家裡是有些背景的。
是以盡管只是普通技術員,她說的話,哪怕是領導都不敢小瞧。
紛紛附和著,“對啊,咱們廠就需要這樣的年輕人。”
宋觀書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哪怕是他的領導。
如果姜菱在,就能發現,他臉上又掛上了虛假的笑。
這一行人會在廣城停留七天時間,這是日化廠第一次參加廣交會,並不熟悉參會的流程,不參展只是見見世面,以及跟同行交流。
領導們到處跟人寒暄拉關系,普通的技術員只需要跟在領導身後。
大多數時間大家要在展會上混著,除去參展的空餘時間,宋觀書的同事們在旅館待不住,要到處逛一逛。
宋觀書婉拒了同事們同行的邀請,卻在同事們離開房間之後,也鬼使神差地出了房間。
這段時間,透過周圍人的閑談,他知道哪裡是商貿中心,哪個地方熱鬧。
同事們逛到很晚才回旅店,那時候宋觀書已經回去了,大家還以為他在旅店待了一整天。
明天就要回北城了,好不容易出趟遠門,都想給家裡買點特産。
出去一看,全是家裡沒有的東西,全都想買回去,奈何囊中羞澀,只能在其中進行取捨。
王強還記得李姐誇宋觀書疼媳婦,同是技術員,他進廠早,七六年就進廠了,他是工農兵大學生,那時候是廠裡和科裡的香餑餑。
誰承想,這世道變得太快,這才幾年啊,國家恢複了高考,他們這些工農兵大學生不吃香了。
專業對口的大學生反而成了寶,宋觀書就是廠裡頂替他的大學生。
他一直跟宋觀書不對付,都是大學生,憑什麼你更受廠裡重視。
王強總是找各種由頭在同事和領導面前貶低他,“出來一趟,怎麼不給媳婦買點禮物?別是裝作疼媳婦,實際上連給媳婦花錢都不捨得。”
房間內還有其他同事在,覺得王強說話難聽,不管小宋舍不捨得給媳婦花錢,那都是人家的家事,用不著你一個同事多管閑事。
就聽王強又說,“要說給你當媳婦怪可憐的,我給媳婦買了不少的東西,你給弟妹選一個。”
他把袋子張開,讓宋觀書來選。
這其實是種很羞辱人的行為,但凡是個男人都受不了這侮辱,哪有給同事買的禮物借花獻佛送給媳婦的道理。
另外兩個同事感受到了王強的惡意,想著怎樣進行調解。
宋觀書卻笑笑,“行啊,那我就替她謝謝你了。”
別說他這反應其他同事沒想到,就連王強都是始料未及的。
在大家的相處中,宋觀書不是個摳門愛佔便宜的人。
比起同事的震驚,王強才是最肉疼的人,他買的特産沒有便宜貨,更沒有一個是多餘的,都經過了精心地計算,確保每個家裡人都能分到。
如果要給宋觀書,就意味著有一個人收不到他的特産禮物。
可怕的是,這還是他自己許諾的,當著同事的面,他不能拒絕。
宋觀書出去買了一點小東西,他知道各個商品的價格,於是他善良地在王強購置的商品中選擇了一個價格最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