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豬……夠奇特的名字，明明是隻狗，卻叫它豬，不知道狗會不會覺得侮辱，不愧是李墨雲，想到這裡潭影輕笑出了聲。

“很特別的名字。”潭影沒笑。

“我也覺得這名字太蠢了，”楊豬兒吹哨子召喚花豬，花豬聞聲便迅速蹦過去，楊豬兒抱起花豬揉揉它的腦袋，花豬的超短小尾巴擺個不停也沒啥大的弧度，“不過確實是個表裡如一的名字，哈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啊，狗兒豬兒，豬兒狗兒，乖乖乖，今晚有好吃的。”

後面的話楊豬兒是對著花豬說的，笑得燦爛。

潭影從前雖沒養過寵物，但也見過許多人帶著她們的寵物閑逛，其中更是有許多人把寵物視作自己的親人，愛護它陪伴它，更有甚者把寵物視作是比她們生命更重要的人，他們一起相伴時間的終點。

潭影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畫面，他不自覺地想，他們或許就是這樣的吧，他們是能夠陪對方走向時間終點的獨一無二的存在。

即便是這樣一個被鄉裡嫌棄的七旬老人，也有屬於他自己的溫馨生活，或許他的生活不被其他人理解，但潭影覺得，至少此刻的他是幸福的，他也從不需要誰的同情與憐憫。

潭影提著塑膠袋的手緊了緊，又鬆了鬆，最後他說：“楊大爺，這是我上次上街買的菜，買太多了，吃不完就要壞掉了，也給了李老師一些，但還是有剩下的，等會兒還要麻煩你讓我砍幾根竹子。”

潭影伸手遞給楊豬兒，“以後也麻煩楊大爺照看了。”

楊豬兒漫不經心瞟了一眼潭影，輕輕放下花豬，站起身，上下打量潭影，最後嘻嘻一笑：“你們真有意思。”

潭影不解：“嗯？”

楊豬兒接過潭影提的一大袋蔬菜瓜果，當是應了，“你知道你剛才做了和雲丫頭一樣的動作嗎？上次雲丫頭來的時候也餵了花豬一根火腿腸，也和你一樣提了一袋東西。”

楊豬兒覺得頗有意思地看著潭影，盤算著什麼，最後他悄聲問：“這裡沒別人你就悄悄告訴你楊爺爺我，你是不是真的看上雲丫頭了？”

楊豬兒一臉期待地等著潭影回答，潭影卻是不知所措，他完全沒想到會被問這個問題。

潭影回想起之前一個清晨，自己站在屋邊向村裡一望，就望見了李墨雲的身影，那個時候李墨雲就是站在這小片竹林下，而李墨雲對面坐著的正是楊豬兒。

雖然他找楊豬兒砍竹子確實是因為李墨雲的原因，只是他沒想到，自己居然無意中做了和李墨雲相同的事，或許這也是一種緣分。

他的心跳莫名就加快了。

“不是。”潭影一口否認。

楊豬兒笑著用手指點了點潭影：“不對，潭小子你說謊，你楊爺爺我多大歲數了，還能看不出你那點小心思？你騙得過別人可騙不過我，知道村裡的人我什麼都躲著我嗎？”

潭影：“為什麼？”

楊豬兒得意一笑：“因為你楊爺爺心明眼透啊，就他們那點小心思小算盤哪個能逃得出你楊爺爺我？有把柄握在別人手裡的感覺，他們當然都不喜歡了？何況你楊爺爺我這個人吧就喜歡當眾揭他們的醜哈哈哈哈哈哈。”

“…………”

不得不說，楊豬兒某方面確實挺厲害的，居然能這樣若無其事地說這些令人皺眉的話。

楊豬兒趿拉著拖鞋靠近了些，悄眯眯地說：“潭小子你真不打算和你楊爺爺說實話？沒準還能幫你呢？”

楊豬兒眨巴著一雙枯如老井的眼睛，盼望著潭影開口。

潭影：“……”

潭影看了看楊豬兒，猶豫了，或許楊豬兒真的能幫他，可楊豬兒怎麼看都不太靠譜的樣子。

“楊大爺你真的想多了，我只是想感謝李老師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

“真的？”楊豬兒不信潭影的話。

潭影不為所動：“真的。”

“算了算了，人老了，也不想管那麼多了，現在連樂子也沒有了。”

見潭影不願意說，楊豬兒也覺得沒趣，擺擺手，就要去拿砍伐竹子的工具，“看在你小子還算不錯的份上，你楊爺爺就好心提醒提醒你，你想要追雲丫頭的話，可不容易，雲丫頭可不一定看得上你，難啊難啊，有好戲看咯。”

雲丫頭誰都看不上。

楊豬兒是這十裡八鄉有名的嘴碎之人，嘴上不饒人更是眾所周知的事，又是個孤寡老人，是個人都想離他遠遠的，現在也就只有張大媽那個暴脾氣的還能和他吵上幾句。

所以楊豬兒這話其實已經很委婉了，若是換個人不知道說得多難聽，也只有和李墨雲相關的事才能讓這個令全村聞風喪膽的討厭老頭稍微收斂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