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急跳下車,沒一會兒就抱著一把琵琶上了馬車,輕聲道:“我給你彈首月亮船吧。”
秦時安忍不住笑道:“你就只記得這個曲子了吧。”
幽蘭忍不住辯解道:“這是冷霜姐姐教我的第一首曲子,我可不能隨便忘了。”
琵琶聲輕緩,宛如溪水潺潺,又似微風拂面。
婚期如約而至,沈府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向來並不張揚的沈父在幽蘭嫁人這件事情上奢華了一次。
幽蘭身著十多個繡娘連夜縫制的華麗嫁衣,頭戴鑲嵌著各種珠寶的沉重的鳳冠,坐在閨房中等待秦時安的到來。
外面響起了鞭炮聲,秦時安帶著迎親隊伍來到了沈府。
幽蘭被沈之舟揹著,踏出了沈府。
在喜帕朦朧的光影中,秦時安身著大紅的喜服,騎著高頭大馬,從沈之舟手中接過了幽蘭的手。
一路上,幽蘭想起許多年前她與秦時安在香雪河玩耍的畫面,想起官兵抓她時幾乎將她的手掰斷,想起她在掖幽庭第一次被扇耳光,第一次被罰長跪,想起她調換了簽條,被送出宮,想起第一次在秦時安面前淚眼婆娑地求他……
這一路走來,好似走了一條滿是荊棘的路,渾身被刺得血肉模糊,卻還是走出來了。
儀式一直持續到晚上,筋疲力盡的幽蘭根本等不及秦時安,自行脫下喜服睡下了。
半夜,她突然覺得有人在替自己擦拭臉上的脂粉,迷糊之中睜開眼,見滿身酒氣的秦時安正對著自己傻笑。
幽蘭坐起身來,捧著他的臉笑道:“讓我瞧瞧,誰家傻孩子娶了個漂亮媳婦,樂成這個樣子。哦,原來是我們的秦大人啊!”
秦時安的下巴倚在她的肩上,將她抱在懷裡,傻笑著道:“昭昭,我好開心。”
幽蘭看著眼前的秦時安,清晰地回憶起許多年前,他堅定地站在她父親的面前,勇敢地承受了本應由她承受的耳光。
他的臉上還留著那記耳光的痕跡,但目光卻堅定如炬,對自己的父親道:“我會娶她的。”
她記得自己對他的那些或真或假的情意,記得他緊緊抱著自己,在耳邊輕聲道:“昭昭,你信我。”
她的人生軌跡因為一張藥方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在這變化之中,始終有一個人在默默地兌現著自己的承諾。
幽蘭眼睛有些濕潤,撫著秦時安的背道:“時安,謝謝你。”
淚眼婆娑中,眼前的秦時安變回了香雪河旁的少年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