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輟學了,以後就是個初中生。
馮燕文已經被人罵了一天,此刻身心俱疲,蹲在地上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薛老太要去扯徐夢的頭髮,她就去攔老太太,結果讓老太太反殺,一巴掌呼過來,直接在馮燕文臉上揮舞出幾道血印子。
這下徐夢也不幹了,她也撲過去。
前世她在外頭跑業務,什麼大場面沒見到過,還怕這種潑婦不成。
果然,徐夢一上去就按住了老太太,也狠狠的給了她一下,打得她人都傻了,嚎叫著要報警,要把徐夢送去坐牢,馮燕文果然給嚇的不輕,要跪在地上求她。
“媽,你別求她。”徐夢一把就把馮欽文給拉了起來,陰陽怪氣:“我呸你個不要臉的東西,當年你家可是拿了我父母好處的,現在糧食吃到肚子裡了,就嫌棄我沒用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徐夢是收養的,又不是撿來的。
她父母是個臭老九,要去下牛棚,走之前不捨得才幾個月的孩子下鄉受苦,就託付給了還在京市的親戚家。
那年頭大家都過的不好,徐家當時三個大小夥子沒飯吃沒工作,一家人差點沒餓死,要不是徐夢親爸媽臨走前給的五百斤糧票和兩百塊錢,和一臺當時很稀罕的彩電,他們家度不過那個冬天,徐老大也找不到工作。
從徐夢記事起,她就知道自己是寄住在親戚家,能多幹活就多幹活,小小年紀就是家裡一份壯勞力,家務活承包小半。
當年收留她的其實是徐家,不過是看馮燕文後來沒生,硬塞給她的。
最初馮燕文不想養這麼一個非親非故的孩子,但看著懷裡弱的快死掉的小孩兒,一點一點吸吮著手指,又那麼懂事乖巧,她的心也跟著軟和了起來。
起初徐家人還對她不錯,但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人心也是會變的。
到後來等不來她爹媽給出豐厚的報答,就變成了赤果果的嫌棄了。
只有馮燕文,只有她本著初心,一直對徐夢跟親生的閨女兒一樣。
大伯母李秀芝剛從外頭回來,冷笑道:“兩個人都不掙錢,有什麼臉說想要讀書。”
一放暑假她就叫徐夢去學校,給她兒子收拾宿舍,徐夢去了一趟,結果沒找著人,在學校等了一天,才聽說徐大衛跟人去舞廳跳舞了,李秀芝便覺得徐夢是偷懶不想幹活,一回到家就發難罵人。
她是公交車售票員,一直端著八大員的架子,清高的很,眼珠子朝天誰都看不上。
跟後世很多看不上家庭主婦的男人一樣,李秀芝也看不起“不掙錢”的馮燕文。
但馮燕文以前也有工作,就算是被單位停職了,也是有基本生活保障,每月學校還給發一筆生活費。
家務活就是看不到價值的東西,沒人感謝她的付出,反倒是在其他人眼裡,馮燕文母女就是個吃乾飯的閒人。
薛老太冷哼一聲:“這麼多年她吃掉我們家多少糧食,那些糧食算是提前預支的,我養了你十七年,你也要去給我掙十七年錢。”
這老太太,一張嘴就是錢。
馮燕文把女兒緊緊護在身後,瘦削的身體因為生氣而微微發抖:“你要不要臉,那會兒的錢跟現在的錢能一樣嗎,那個時候的糧食可是救命的啊,她不欠你們!”
徐夢知道,馮欽文這樣護著她,需要有多大的勇氣。
“媽,你不用管我,要我還錢是吧,咱們就找街道辦評評理,找個懂會計的算算,按當年的物價算,那會兒的兩百塊值現在多少錢,那會兒的五百斤糧票,折算成現在該有多少錢,還有大伯的工作,咱們仔細算算誰該找給誰錢。”徐夢倒是很冷靜,直接搬出政府。
這話她前世就想說了!
聽到要找政府,薛老太作勢就要暈倒。
這話一出,李秀芝先急了:“你這個死丫頭,有你這樣跟長輩說話的嗎。”
馮欽文很護短,但也很不會吵架:“不許你罵她。”
徐夢則是直接蹭蹭蹭衝進屋去,等出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把長長的刀。
薛老太看一眼就要暈死過去了。
“啊——”一道嗓音劃破天際:“要殺人了,死丫頭要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