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泉呢?”入畑教練問。
這還是巖泉一頭一次缺席。
“他有東西落下了。”及川徹摸了摸鼻子替好友打掩護。
花捲和松川聽到這話不約而同地望向及川,巖泉那家夥怎麼看都不像是會落下東西的人。
慶幸的是教練並沒有深究,也沒有像對待及川徹那樣,特意派人去找。
大抵是因為巖泉一向來讓他放心。
然而那個向來穩重的人,此時卻在空耗他的體力,像個無頭蒼蠅在體育館內外飛奔。
即將舉行比賽的場地,無論是男子組還是女子組都去找過了。體育館外,也從學校大巴所在的停車場繞了一圈。
途中撥打的電話仍是無人接聽。
巖泉一轉回了入口處,搜尋起自己剛才匆忙中忽視掉的地方。
心中積起一道烏雲,連帶著呼吸和腳步都變得沉重。
這個彙聚了多數人夢想和希望的地方,同時潛藏著失敗和不甘。
巖泉一最終在一條偏僻的小道,找到了跪坐在長椅旁的桐山靜。
對方就像是將要化作泡沫消失的人魚公主。
脆弱又易碎。
他兩步沖到桐山靜身邊,顫抖的雙手不知道該放到哪裡。
離得近了,她那慘白的臉色,以及那被汗水浸濕,黏在臉上,宛如黑色血跡的秀發,在眼中形成濃烈的對比。
刺眼的畫面使得心中的烏雲下起了刀鋒似的大雨,在心上劃下一刀又一刀。
心髒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巖泉一跪在桐山靜的身邊,那雙手小心翼翼地扶著她的肩膀,喉嚨裡擠出哽咽的聲音:“要去醫務室嗎?”
冷汗浸濕的衣服貼在身上傳來令人發寒的涼意。然而扶著自己肩膀的,屬於另一個人的那雙手又是分外溫暖,源源不斷地傳遞著另一個人的熱量,帶來了寧靜與安心。
急促的呼吸終於平靜下來。
桐山靜眨掉積蓄在眼中的淚水,將朦朧的視野擦幹淨。
映入眼簾的是巖泉一焦急又擔憂的表情,額上的汗沿著眼角滑落,像是晶瑩的淚水。
他找來了啊。
桐山靜抬起右手,擦去對方臉上的痕跡,同時不忘扯起嘴角,露出淺淺的笑容安撫:“不用,我坐著休息一下就好。”
抱著排球的左手漸漸恢複了知覺,傳來針刺般的疼痛,敏感的指腹緊貼著排球,熟悉的觸覺讓她從心底生出喜悅。
“我只是高興過了頭。”顫抖又虛弱的聲音這樣說道,“我果然,還是很喜歡……非常非常喜歡排球。”
棕色的瞳仁裡燃燒著喜悅的火焰,攝人心魄。
可她已經不能再繼續之前的夢想。
哭泣著相擁的畫面在巖泉一的眼前回閃,心疼和不甘充斥在心頭,噴湧成一個有些哽咽音節。
這音節淹沒在比賽即將開始的廣播中。
巖泉一輕輕地撩起桐山靜濡濕的頭發,拿出手帕輕柔地替她擦去額上的汗水。
如果他能早一點來就好了。
巖泉一無端地生出這個念頭,甚至異想天開地希望時間能夠回溯,讓她避免掉那場車禍,能夠一直,一直在喜歡的道路上前進。
無望的苦澀從心底蔓延到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