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沈長老就站在那裡,離她不遠的地方。
他的眉眼壓低,點漆的眼瞳幽深隱綽,恰如寒潭,豔絕卻又出塵的皮相流露出幾分森冷的疏寒。
他繼而又道:“是夢。”
話音輕如呢喃。
高階修士當然能辨明夢境,在夢裡也保留著清醒的認知。
在意識到是夢的瞬間,他周身的冷意混入了絲縷恍然,眉眼有剎那的消融。
不遠處,死去多年的聯姻物件沒有說話,只沉默地望著他。
她面上無喜無悲,猶如過客。
沈庭桉的視線凝著她的臉,啟唇道:“幾百年了,你終於捨得入我夢中。”
他一字一句,尾音又冷了下去。
慄音仍舊沒說話。
她在努力回憶第四回合角色卡。
全息遊戲都是本色出演,她不用擔心會崩了自己的人設,只是飛快地找準亡妻的定位。
對於她而言,一切只是場失敗的遊戲,沒什麼大不了的,亡妻就亡妻。
她構造這場夢境的目的,在於試探遊戲成真後,攻略物件的執行情況。
“沈庭桉?”終於,慄音遲疑地呼喚了一聲,踏出試探第一步,“你還記得我。”
她開口說話,不遠處的男人眼瞳微動,視線落到她吐出話音的唇隙,緩緩道:“我當然記得你,我怎麼會忘記你呢。”
說話間,他步履輕移,不緊不慢地走向她。
步步逼近,卻又放輕了步子,害怕驚走一隻鷺鳥似的。
一直走到她身前,面對面。
鷺鳥沒有被驚走,夢還沒有醒。
等他走近了,慄音卻倏地有些心慌。
成年男性的身量比她高不少,莫名的壓迫感更加明顯。
她的個子如今也只到他胸口,可青年挺闊的身材和記憶裡的少年並不相同。
她這才真切地意識到,面前這位沈長老不是她的攻略物件沈小少爺,而是個數百歲的高階修士。
她稍顯緊張,男人垂落的眸光早已無聲地掠過她的眉梢、眼角,鼻尖、嘴唇......
不過數息,足夠他反覆打量很多遍。
末了,他纖長的眼睫微不可察地顫了下:“你還是和當年一模一樣。”
早已逝去的聯姻物件依舊是少女模樣,而他卻已經七百餘歲了,時間過去了太久。
他抬手,指尖觸了下自己的臉。
慄音沒在意他的動作,努力回顧著當時的攻略方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