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是四平八直的街巷,很符合秦人直來直去的性格,秦國舉國尚黑,舉目望去,石磚瓦礫,皆是清一色的玄色,乖戾怪誕卻又充滿神秘,暗沉的城池在月光的籠罩下,像是深淵巨獸在安靜匍匐,幽隱若現的高大角樓,是它不經意間展露的獠牙。
王宮,是它肅殺冰冷的眼瞳,在深深的凝望著東方六國。
在恢宏巍峨的宮殿群中,有一條筆直寬闊的石路,石路的盡頭,是一間燭火跳動的書房。
在石路的兩側,有一排高達數丈的肅穆的青銅兵佣,兵佣手扶劍柄,低頭注視著石路上的一切,可怕的陣法禁制遍佈在兵佣的軀體上,隨意一道,都可以使第四境的修士有來無回。
有一個女子,在青銅兵佣的注視下,從容的走在這條路上。
這個女子年約二十五六,她似乎天生就帶著某種耀眼的光環,精緻無暇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卻令人望而生畏,華貴精奢的服飾在她身上絲毫不顯得突兀,反倒將她那氣吞山河,生死予奪的威嚴襯托的更加淋淋盡致,連遠處巍峨王宮的倒影也匍匐在她的腳下。
這個宛如神女的女子,就是當今秦國最有權勢的人—長公主殿下。
五年前,秦王沒有任何徵兆的突然選擇閉關,閉關前,將秦國的軍政大權出人意料的,交到一個女子手上,甚至連令人聞風喪膽的神都監,也一併交予她。
這史無前例的舉動,使秦國上下一片驚沸,無數老秦人捶胸抑足,哀嘆秦王昏聵,悲嘆秦國未來的命途。
諸多贏氏族人更是不忿,宗門府的宗正夥同幾位朝中高官,憾然發動政變。
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這位長公主展現了極其鐵血森然的手腕,先下手為強,神都監幾乎全員出動,連夜突襲宗門府,當晚,宗門府內血流成河,玄色的石磚路紅的發黑,第二天上朝時,朝中高官更是少了近乎一半。
於是,在李相與白上將的躬身示意下,她,順利代行了王權。
五年來,在她的治理下,秦國蒸蒸日上,國富兵強,更有隱隱成為七國之首的趨勢,但與秦國國力一同增長的,還有她身上那股說一不二,生殺予奪的滔天威嚴,尋常人僅僅是站在她的面前,也會忍不住的冷汗直淋,誠惶誠恐。
此刻,正在書房中等待著她的黑衣修行者,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殿下。”黑衣修行者恭謹的彎下身子,雙手遞上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密信,他的手似乎在輕微顫抖著,連袖口上銀線所繡的神都監雲紋也在微不可查的晃動:“這是洛城八百里加急的密信。”
長公主沒有第一時間接過密信,反倒是不緊不慢的坐在龍椅上。
黑衣修行者的身子,更彎了許多。
長公主接過密信,開啟看了兩眼,斜飛入鬢的秀眉微微挑起,像是隨口一說:“你們神都監的顏監正,很威風啊。”
她的聲音不同於一般女子的動聽,反倒像她的人,有種高高在上,御動天下的威嚴,僅聽她的聲音,就有種讓人想跪伏下去的**與衝動。
黑衣修行者的頭上冷汗直冒。
“洛候倒也不傻。”看到信上說的,事發過後,洛國國公府中所有的下人,軍士,包括那幾個劍師,全部都被換掉了後,她自言自語道:“比你們聰明些。”
黑衣修行者面色瞬間灰敗,“咚”的一聲跪在地上,惶恐不敢言。
“連你們的監正都看不住,你還有什麼存在的價值?”收起密信,她精緻無暇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平靜的看著跪在地上的黑衣修行者。
“殿下……殿下……”神都監的職責便是監察整個秦國的修行者,他們的存在,令無數人夜不能寐,聞名喪膽,然而此刻這位在神都監中身居高位的官員卻是顫伏在地,說話磕磕絆絆。
“杖責一百,沒有下次。”她輕聲的話卻讓黑衣修行者如蒙大赦。
“另外,傳詔洛候,就說本宮缺一位女侍,他那女兒不錯。”
“還有,那夜洛城所有見過你們監正的人,全部控制起來,一個不漏。”
“即刻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