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冷了下來:“為什麼?
丹尼爾笑了笑,他開口想說話,但肺部一陣疼痛立刻咳嗽起來,他的咳疾好像更嚴重了。他咳完之後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平靜和藹:“你看,我已經這副樣子了,還能去哪裡呢?我沒法跟著你東奔西走了。”
“我可以想辦法——”
“克洛德,”他笑著打斷他,“沒必要了,已經來不及了。”
他沉聲問:“什麼叫來不及了?”
丹尼爾別開視線,看向窗外:“沒什麼,能見到你我已經很高興了。伊桑等會兒就會回來,你們一定有很多話想說。”他說這番話的時候陽光正好照在他的臉上,映亮他褐色的瞳孔,使他原本因病情而蒼白毫無血色的臉越發透明,像是下一秒就如沙堆瓦解,消散在空氣中。
這是一個非常不好的狀態,克洛德望著他遲遲沒有開口。
“對了,你肯定去過深淵仙境了,你覺得我花園中的那個雕塑和精靈族的相比如何?”他忽然問。
“一模一樣。”克洛德澀聲回答。
“那看起來我的記憶力還不錯。”丹尼爾語氣輕快地說,他透過玻璃窗看著外面,這個位置剛好能看見水池邊的精靈雕塑。他的眼神在那一瞬間變得柔和下來,像是初春的第一縷微風輕拂過大地,沉眠在內心的情感如春草般蓬生,掩去了某些苦澀不堪的情緒。
寧靜中響起了敲門聲,聲音很輕,帶著明顯的試探的意味。
“進來吧。”丹尼爾回過頭說。
門推開一條縫隙,露出一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睛。棠雙手扶著門,側身往裡面看,姿態有些謹慎:“我……您……”她一時忘記了要說什麼。
丹尼爾對她的侷促只是溫和地笑笑:“好久沒見到你了,棠小姐,進來說會兒話吧。”
她只好走了進去,掩上房門,走到床沿低聲問:“您……怎麼樣了?”
他咳嗽了幾聲道:“也沒什麼……只是不能下床接待你們了。”
“我聽安妮說……”她的聲音忽地停住,因為丹尼爾對她輕輕地搖了搖頭,克洛德正看向外面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舉動,棠知道丹尼爾並不想讓他知道那件事,於是她沒有說下去。
“安妮說什麼?”克洛德聽她沒有了聲音,轉頭問。
“……藥已經拿去熱了。”她抿了抿嘴唇。
丹尼爾的眼神中透出一絲感激,他說:“克洛德把你的事情告訴我了,我真的沒想到是這樣,我本以為會對你造成很大的打擊,不過現在看來還好。”
“的確對我造成了很大的打擊,”棠略有些尷尬地說,“但也發生了很多意外,我暫時還沒有被邪神之力影響。”
“我能看看你的手嗎?”他輕聲道。
她有些莫名,將手伸給他。
丹尼爾握住她的手,撫摸過那枚戒指,碰了一下便松開了,他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眼眶卻有些紅:“你第一次來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很好看,是波戈利王國的寶物,對嗎?”
她點了點頭。
“現在應該已經取不下來了吧?”
棠很輕地“嗯”了一聲。
他忽而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靠在軟枕上,右手輕輕撫上左手,棠才發現他左手的無名指上也帶了一枚寶石戒指。是透明的,像水一樣清澈的色澤,在陽光下光彩奪目。
丹尼爾好像並沒有結過婚。她依稀記得克洛德曾告訴過她,那天訂婚晚宴的主角是他的養女,而他自己並未有過妻子,但目前為止還是孤身一人。
那個戒指……又說明瞭什麼呢?
“公爵?”安妮在門外敲了敲門,“藥已經好了,伊桑殿下回來了。”
丹尼爾閉上眼睛,聲音有些哽咽:“你們去見見伊桑吧,我吃完藥需要睡一會,等我睡醒……睡醒就會沒事了,我會好很多。”他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