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朗看出他有難言之隱，識趣地沒有再細問，只說：“也挺好，北川不比東城差。”

“確實，我還挺喜歡這裡的。”說到這兒，楚默微微一頓，“慕朗，其實我剛開始騙了你。”

“什麼？”慕朗眨眨眼，舉著筷子的手一時停在半空中。

楚默看了他一眼，默默把剩下的話補完：“我不是來北川旅遊的，我打算定居在這裡，如果幸運的話，還想找一份工作養活自己。”

“所以你放心，我不會一直白嫖住宿費的。”

慕朗鬆了口氣，爽朗一笑：“我還當什麼事呢，你還因為我不收費的事情耿耿於懷啊？”

“畢竟你幫了我，我不想讓你虧本。”楚默很認真地說。

“開民宿賺不了幾個錢，我就圖個清淨而已。”慕朗順手指了指窗外，“前院有一個花房，前段時間賣花的老伯走了，你要是願意的話可以接替他的工作。”

楚默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了一個小小的玻璃溫室，頂層的玻璃反射著盈盈月光。

它面朝大海，遠看像一位黑夜中孤獨的旅人。

“賣花？”

慕朗點頭：“滄源居地理位置很好，客流量大，不少客人都會去那買花，每月初一安妮也會按照採購單訂花。”

“在花房種種花，挺悠閑的，而且也很方便。”

楚默確實很中意這份工作，在東城生活的二十幾年裡他終日奔波，常常白天在餐飲店裡工作，晚上還要去夜店做服務生，完全沒有任何停下來喘息的時間。

那個時候他有心願，幻想著畢了業拿到一本像樣的學業證書後就可以帶著母親離開劉成，隨便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安穩生活。

可惜，就連這樣一個簡單的願望也永遠實現不了了。

楚默應了慕朗的建議，因為身體緣故許多體力活都做不了，只能坐著輪椅沿著成排的植株灌溉。

花草無聲，但卻讓他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彷彿置身於另一個嶄新的世界，不染塵雜。

楚默離開東城時除了母親的骨灰，其他什麼也沒帶走。

在這樣一個資訊化的時代，他沒有手機也沒有任何電子裝置，只有從清晨去海灘邊吹風時順手買的報紙上才能窺見外界發生的變化。

慕朗問過他為什麼不買一個手機，這樣和別人聯系起來也方便。

楚默當時淺淺一笑，很幹脆地說：“我沒什麼需要聯系的人，安於現狀就好了。”

他這話沒有說錯，往事已矣，他現在認識的只有慕朗以及滄源居的員工，而和他們幾乎天天見面，手機對他來說並無半點用處。

不知是不是因為楚默的心態發生了變化，他總覺得在北川的日子過得格外快。

在北川的第二年，楚默突發奇想給花房重新改裝，擴大種植規模的同時還引進了許多新品種植物，春天裡枝葉繁茂，花團錦簇。

安妮特別喜歡挑休息時間來花房，只要不耽誤她的工作，楚默自是歡迎。

他將鮮花與新茶一起悶制，時候到了留下帶有花香的茶葉，泡成花茶。

“嘗嘗看。”他遞了一盞過去。

安妮不懂茶，喝下去只覺唇齒留香，頓時贊不絕口：“好喝！你還會泡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