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枝聽到這話,並沒有覺得安慰,只覺得荒謬。
她勾起嘴角,戲謔地問:“你不是被感化了吧?”
o先生的機械音依舊毫無感情。
“這是本就發生過的事情,我沒有再操作的空間。”
葉枝怔住。
是了,沒錯。
o先生不會說假話,也不會說安慰話,他只會闡述事實。
葉枝再回過神來,她已淚流滿面。
從那一刻起,她對於舊世界再無眷戀,別無所求。
龍港下雨了。
葉枝從俱樂部的空間走出來,剛好踏到d區夜市旁的青瓦巷。
一滴雨落到t鼻尖,涼意順著面板滲進去。
葉枝抬頭望天,灰濛濛的天壓得很低。
遠處的電子屏光暈在雨霧裡暈開,磁懸浮高軌飛馳而過,閃著不穩定的色塊。
她來到塔隆已經兩年零四個月整。
葉枝沉默地站了一會兒,然後拉緊夾克,朝前走去。
她從未像現在這樣,如此孤苦伶仃。
她的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如果她認命,臣服於因果,那就辜負了媽媽的願望。
她沿著濕潤的街道,走向回家的路。
不,走向出租屋的路,她早已沒有家了。
剛到小區門口,茉茉打著傘迎面走來,背上還揹著那把舊二胡。
那琴盒邊緣的木漆比上次見多剝落了不少,肩帶也磨得發白。
“姐姐好!”茉茉朝她揮了揮手,眼睛彎成一輪新月。
幾周不見,她似乎又抽條了些許,眉眼間帶著稚氣,卻尚已顯出幾分大人的輪廓。
葉枝停下腳步,勉強寒暄道:“你好。去上二胡課?”
“二胡課太貴了,我現在都自己練。我去給孤兒院的小朋友拉二胡,虎娃子想聽。”
“你二胡拉得那麼好,還是繼續上課吧,我出錢。”
茉茉笑著搖搖頭:“那怎麼能行!”
保安廳旁的槐樹被雨淋透,葉子濕噠噠地垂著,偶有水珠滴落,砸上地面粘著的塑膠袋。
茉茉抿起嘴,小小的眉頭皺起,歪頭看向葉枝:“姐姐,你好像很難過。”
葉枝怔了怔,隨即擠出一個笑容:“我難過?沒有啦。”
“騙人。”茉茉眨眨眼,“你高興的時候,眉毛的弧度不是這樣的。”
葉枝的笑容僵住,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且你忘了打傘,姐姐,別感冒呀。”
說罷,茉茉從斜挎包中翻翻,單手掏出另一把傘,深藍色化格紋的。
葉枝有些錯愕地接過:“你隨身帶兩把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