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沒有畫作,有的只有成績單,有的被圈出,有的被劃掉。
——畫畫能考大學嗎?
——你以為你是誰?
房間的角落,一對模糊的影子高高在上,臉部被塗抹成一片空白,只有聲音在不停開合。
鳶尾花聽到這些話,花瓣開始掙紮,啪嗒,電容筆掉在了地上。
“糟了,空間開始波動了。”葉枝握緊了巨劍,“江落楓,動手吧。”
一隻蒼白的手從牆壁生長而出,揪下鳶尾花的花瓣,將它撕得撕碎,碎屑四處飄揚。
鳶尾花只剩下光禿禿的杆。
一本本書從全息投影中飛出,變成真正的紙質噩夢。
江落楓抬手,咬緊牙關:“明白。”
字母從紙頁上掙脫,如黑色的藤蔓般扭曲著、膨脹著,試圖將兩人纏繞住。
——放下顏料,放下顏料!
葉枝躍起,揮舞巨劍劃破書頁,直指那座囚禁著藝術之夢的牢籠。
鳶尾花在無聲地怒號。
兩個模糊的人影變得越來越大,四處抓,四處撕,離葉枝和江落楓兩人越來越近。
江落楓連連躲閃。
葉枝不退反進,手腕一翻,劍光霎時幻化出數道殘影,刀勢淩厲,快如疾風,將迎面而來的字元悉數斬裂。
墨跡四濺,碎片虛無的紫色中飄零,書頁被斬斷的剎那,傳出悽厲的慘叫。
轟隆隆!
房間開始崩塌,地面下陷。
鳶尾花沖出房間,刷啦啦帶走本攆在地上的顏料和花瓣。
葉枝和江落楓再也站不穩,向後倒去,繼續下墜。
視線恢複後,葉枝和江落楓正站在一條長長的走廊裡。
腳步砸在地上,地板軟得堪比橡皮泥,濺起溶解的顏色。
牆上掛滿了被否定的畫,素描扭曲,油畫流淌,水彩被撕成碎片。
紅色的油漆像傷口一樣裂開,滴落的漆斑在地上彙聚成眼睛,不眨不動,只是死死盯著她們。
這不是美術教室,而是一座無盡的迷宮。
空氣中飄浮著細碎的鉛屑,像是剝落的皮屑,像是脫落的眼睫毛,像是遺棄的珍珠淚。
葉枝和江落楓嘗試前行,地面卻像漏鬥,把腳步吸進幹裂的畫布裡。
“這地方……”
“難道是她夢想的藝術館?”江落楓伸手,去觸碰旁邊的一幅自畫像。
畫布像面板一樣收縮,像是在吸氣。
自畫像畫得很扭曲,頗有梵高的風範,一般人可能都認不出那是花懸。
她們拐過一個角,又拐過一個角,推開的門通向另一扇門,迷宮像胃一樣蠕動,把她們吞進去,又吐出來。
走廊不斷複制,顏色疊加又剝落,每一條路都擰成死結。
葉枝嘗試揮動巨劍,可週圍的牆壁太軟,根本斬不斷。
負罪者還沒有進入情緒,破綻尚未暴露出來。
走廊盡頭站著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