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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我:“愛我一輩子。”

他回答:“絕不背叛。”

那些先禮後兵的口頭約定,不過是曖昧上頭一瞬間的笑話。

我甚至想不起來為什麼那麼問了,但許敬宇這個傻子,居然到如今還在當真。

那天的滋味我早已記不清楚,或許不痛,但也沒有多少愉悅。

比起身體上真切存在的,我只感性地認為,能和第一次愛的人感受這一次,像是一場美夢。

然而大夢當醒,如今我去世了這麼久,許敬宇應該痛痛快快地走出來。

和別的女生戀愛,上床,結婚,生子。

他那麼好,人生不應該被一個死人耽誤。

許敬宇又來看我了。

他學習很忙,又在準備畢業論文和實習,但還是能見縫插針地找時間回到金城,在墓地裡跟我說說話。

今年的許敬宇已經二十四歲了,肩膀愈發寬闊,眼神也愈發堅毅,逐漸朝著成熟的方向發展,我看著他,總會有一種新奇的感覺,也很欣慰。

還好還好,我的寶貝許敬宇,像一棵筆直的樹,不蔓不枝,按時成長。

如果我還活著,我應該也是站在他身旁,和他比肩而立的一棵樹。

而現在,我只能期待能看到他完美的人生就好了。

可似乎這也是一件有可能無法完成的事。

因為,在我去世的第五年,我能感覺到有很多人在遺忘我。

如果我是《非誠勿擾》的女嘉賓,絕對是剛上臺就被滅掉十二盞燈的那個,滅燈聲噼裡啪啦,在我腦海裡起起伏伏。

許敬宇結婚生日時,估計我早就不在了吧。

連他這麼重要的人生時刻都有可能見證不了,我不禁有點悲傷。

不過不用見證“新娘不是我”這種悲劇場面,對我來說也是一種安慰。

我稍微挪動一點目光,盯著許敬宇的眼睛問他:“你還在懷念我什麼呢?”

我死後的第五年,老陳老宋有了新的需要照顧的女兒,來看我的頻率明顯下降,曲思月也有了新朋友,只有在情緒大起大落的時候才會想起給我發訊息,就連墓地裡的朋友,都有好多不在了。

許敬宇,你不能釋懷的,究竟是什麼呢?

許敬宇當然無法回答我。

他只和我說了十分鐘的話,十分鐘一到就匆匆告別:“言言,我下次再來看你。”<101nove.市,實習單位的專案需要他跟進度。

就算只能看著他,但只有十分鐘,我沒有盡興,但只能撐起笑容,輕快地揮手跟他告別,然後再鄭重其事地囑咐他:“好好生活,沒事兒就別來了!”

墓地的日子真寂寥啊。

在我去世的第六年,隔壁來了個小鬼頭。

看模樣兩三歲的樣子,步子剛剛走穩,講話軟乎乎的。

他短暫的生命都是在病房度過的,現在死了,見到這麼多鬼,反而感覺新奇了。

我超級喜歡跟他玩,有事兒沒事兒就逗他:“小鬼頭,你怎麼不出去玩啊?”

小鬼頭搖了搖頭:“粑粑麻麻不讓我隨便走動,他們會來看我的。”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他父母在他活著時的叮囑,他去世的年紀實在太小了,什麼都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