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長離真的將自己關起來,像夢中那樣,她就會死的。
她是貪生怕死的小妖怪,可她同樣喜歡吃吃喝喝,喜歡曬太陽,喜歡坐著小船偶爾下畫舫去玩,喜歡看白雲拂過山澗,看枝頭飄下落葉,看飛鳥從雲端劃過。
她像一株需要曬太陽、需要新鮮空氣的植物,若是將她關起來,那麼她便會枯萎。
她都告訴過他的,只是他忘了。
或許他不會親手殺了她,但她已經在殺她了。
唐玉箋又一次認真地說自己想出去時,長離溫聲告訴她,“外面沒什麼好的,等畫舫停到下一個地方時,我就會帶你出去。”
唐玉箋說,“可是我也需要見別人,我也需要別的朋友。”
長離垂下眼睫,掩蓋住眼底翻湧的眸光。
他的語氣溫和,措辭婉轉,但意思卻很明確,他希望她不要和別人接觸,尤其是別的男人,連說話都不要。
兔倌的事情,是他們避而不談的話題。
因為每次提及,他都無法抑制自己的戾色,到最後反而嚇到她。
唐玉箋無法接受,“可是我本來就是畫舫上的雜役,在你來到畫舫之前,我就一直在見形形色色的人,貴客有男有女,但我一直都相安無事。”
“現在不一樣了。”長離語氣很淡,“現在你不是險些被人傷到嗎?”
身形一顫,她錯愕地凝視著他。
天光明媚,卻照不亮他,長離垂著眼睫,金瞳沒有一絲光亮。
她看不懂他了。
唐玉箋深吸一口氣,“如果我不願意聽你的呢?”
“那我就將他們殺了好了。”長離笑著說。
山風從兩側交疊的巍峨高崖間吹拂而來,紙窗輕輕震盪,發出磕碰的輕響。
唐玉箋忽然說,“蓮蓬再不吃就要老了。”
長離抬手,木傀儡很快起身往瓊樓下走。
唐玉箋打斷了他,說,“我想吃你摘的。”
安靜了須臾,長離抬眼,眸色晦暗難辨。
唐玉箋一動不動和他對視。
“好,那阿玉在這裡等我。”
他緩緩站起身,步出房間,隨後輕輕合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