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離原本只會笑,現在學會了哭。
淡金色的瞳眸混著細碎的水光,眼皮都透出紅,打溼了睫毛。在白皙的面龐留下兩道淺淡的痕跡。
唐玉箋終於開口,“為什麼哭?”
長離像沒反應過來。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臉上仍舊沒有什麼表情,疑惑地喃喃,“我哭了嗎?”
唐玉箋抿著唇,眼神複雜。
長離低頭看自己的指腹,眼中透出與煞氣沖天不符的懵懂,啟唇將手指含入口中,舌尖舔去了指縫上鹹澀的液體。
他恍然,“原來我哭了。”
崑崙血陣施加在他身上諸多禁咒,其中一條便是封閉五感逆天的邪咒。
這種禁咒,在數百年來都是成功的。
他是個怪物,一個沒有感情的,只知道殺戮的邪物。
他見過許多人流淚,有人在被他殺死之前跪著哀求的眼淚,崩潰的眼淚,痛苦的眼淚,後悔的眼淚,怨恨的眼淚。
還有一種是他不解的,因為所謂愛與欲而流下的淚。
這種東西對他而言還是太複雜難懂了。
他只知道,眼裡這幾滴淚是為了唐玉箋而流。
長離正在出神。
感到有柔軟的指腹擦過他的眼尾。
垂下眸,發現是唐玉箋。
她纖細的眉毛攏著,像是在掙扎,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
最後還是開口了,“別哭。”
終究還是動了惻隱之心。?
長離沒有動,任由唐玉箋擦掉了她的眼淚,動作別扭又僵澀的。
她還在生氣,不知道該怎麼樣處理眼前這個情況。
長離伸手緩慢地抱住她,將下巴抵在她的頸間,像水鬼一樣死死地纏住她。
在唐玉箋看不見的地方,他收起眼中的怯弱,若有所思。
他此生第一次流淚,在他尚不知眼淚意味著什麼的時候,得出的第一條結論是,這樣的面孔會讓她憐惜。
至於壓在心口之上看不見摸不著的疼痛,那種情緒很陌生,陌生到讓他聯想到唐玉箋第一次對他露出恐懼的眼神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