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鳴神我渡感覺自己似乎已經聽到了七海晶的憋笑聲,然而實際沒有,她只是單純地有些好奇。
“算不上噩夢……只是,夢見了自己……”鳴神我渡無奈道,如果那都算是噩夢,那麼他的人生簡直是無量地獄,比起最為陰暗的部分,別人找麻煩,來自正義的群毆之類的,簡直不值一提,甚至多少讓他認知到自己曾經還是一個普通的……沐浴在美好燦爛青春年華中的……嘔,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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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可是你又不是怪物……夢話裡卻一直在說……怪物,怪物……”七海晶半張著嘴,似乎在竭力模仿剛剛鳴神我渡說夢話的姿態。
“……”
我……不是怪物嗎?
鳴神我渡反倒是有些疑惑地看向七海晶,彷彿在質疑著她的話語中存在漏洞。
可是,七海晶看起來很認真,深藍色的眼眸中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以往除了老頭以外的所有人,甚至他的親生父親,全都覺得他是個“怪物”。
他擁有過人的天賦,別人努力多年才能學會和做到的,對他來說只是稀鬆平常的事,這或許是他唯一的長處,可他很清楚,這份力量從何而來,自己為此又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這世上有很多情感慢半拍的人,像是晚點的列車,可鳴神我渡的列車已經生鏽塵封,從他甦醒至今,從未發車過……在別人歡笑的時候,他不知道為何要笑;在別人哭泣的時候,他不理解為何人們會共情,會安慰。他幽綠色的眼眸中缺少了身為“人”的部分,而在別人眼中,那眼眸中是嘲諷,是無情,是冷漠,甚至是帶有攻擊性的惡意……
既然這樣,自己被稱為“怪物”,或許也是活該。
可七海晶,這個認識不久,完全不瞭解自己的傢伙卻說……自己……又不是怪物。
她不是在說謊,只是她確實是這樣認為的。鳴神我渡看得出來,他的內心很透徹,看得清別人是否說謊,卻看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麼……
對於“怪物”,古往今來有三種普遍的說法。
1.怪異的物類。
《史記·大宛列傳》:“於是大觳抵,出奇戲諸怪物,多聚觀者。”自己倒還不至於是動物園裡的猴子一樣值得人們聚觀的物種,目前來說,自己只是普通人類。
2.指自然界的奇怪現象。
3.指容貌、性情或思想行為古怪、特殊的人。
巴金《滅亡》第十一章寫到“在那般終日啼飢號寒的窮人底心目中,我們兄妹也會被人看作吃人的怪物多麼可怕。”
鳴神我渡細想,自己也不吃人,倒是性情確實符合了這個說法。那麼自己……也許確實是怪物沒錯。
自己為什麼要那麼較真於這一詞呢?
是與不是,他都是鳴神我渡,改變不了什麼,比如一個漢堡,哪怕它夾著的不是生菜而是狗屎,那依然是漢堡。可……第一次有人說自己不是怪物……
那種感覺……
就像是自己屍體上插著的致死的兩把中世紀騎士長劍,被一個恰好路過的好心人拔了出來,搭了個小土堆,然後把兩把劍搭成了一個十字架,成了一個精美絕倫的藝術品墓碑。
要是有這樣一個墓碑,多有詩意,氣派又創新。
鳴神我渡想要這樣一個墓碑,但他一直知道,沒人會為自己搭起這個墓碑,長劍很鋒利,好心人只會劃傷自己的手,然後罵罵咧咧地離開。
“鳴神同學,我聽說你當初本來大學選的考古學吧。”
“隨便選的……”
鳴神沒有撒謊,他當初本身就沒有主動選擇自己的專業,多半是教務系統根據對他的分析為防空白自動選擇的,並且他至今也從沒去上過課。
“但你確實精通考古學吧,我聽城南大學考古學的澤渡老師講了,他曾是你爺爺的學生。”
……
寬敞明亮的教室裡,一個穿著有些不講究的男人半眯著眼,他瞟了眼眼前沒幾個人的教室,不緊不慢地打了個哈欠,彷彿早就習慣了學生們早退和曠課,其餘幾個……也大多是來摸魚。他提前宣佈了下課,一如既往。
澤渡瀧之,男,城南大學考古學教授,30歲,胸無大志,總是渾渾噩噩度日。他沒有著急離開教室,而是尋了張凳子坐在了講臺上,半眯著眼,彷彿在回憶著什麼……
“澤渡老師,我想請問一下,關於古瑪雅文明預言中的五個太陽紀的問題……”一個滿頭深藍色齊肩短髮的女孩默默走到了澤渡鴻之面前,突然問到。
“哦,是你呀。”澤渡鴻之嘴角微微笑了笑,雖然他幾乎記不住學生的名字,但總是坐在最後一排認真聽他這無聊的考古課的,大概就是這傢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