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幼安嘴角抽了抽,看傻子似的看著趙小烏。
還能怎麼了?
當然是被趙檸溪氣得,換作是她,被親信之人背叛從高高在上的皇女淪為階下囚,叛徒的妹妹還像只蒼蠅似的趕不走,哪怕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她也得把趙小烏弄死。
憑心而論,梅清櫟那廝還真是夠能忍的,竟然沒在月黑風高的夜裡一把掐死趙小烏。
趙小烏不知她心中所想,見她一直用怪怪的眼神盯著自己,只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正要開口詢問,卻見自己的老大忽而又移開視線,眉眼彎彎地看向了自己身後。
宋澤蘭這大半日都窩在床上,匆匆用素雅的玉簪挽起披散的長發,便整理衣衫追了過來。
眼下,看到祁幼安面帶笑意不由也寬了心,“安安,趙小姐有傷在身,玩鬧起來也應注意分寸才是。”
趙小烏被這麼一打岔,正事忘了個幹幹淨淨,只知有人為可憐的自己打抱不平,便也跟著點頭,捂著不斷傳來疼痛感的屁股哀怨道:“對啊對啊,差點兒沒把我疼死,老大肯定是故意的,嫂子你可一定要幫我報仇啊。”
宋澤蘭眼含歉意地點頭,一個‘好’字尚未脫口,祁幼安卻已意味深長地看向她跨過門檻的左腳,“媳婦兒,你確定?我記得某人似乎已經自身難保了。”
約好的是不能出門,最大的活動範圍便是後院,而這裡,是前院,是她不該出現的地方。
宋澤蘭踏過門檻的身形微滯,抿了抿唇角,還是踏了進去,若無其事地來到趙小烏跟前,從袖中取出一個造型精緻小巧的白色瓷瓶遞給她,“趙小姐,這是我先前配製的藥膏,趙小姐若是信得過我,不妨拿回去試試。”
“信得過信得過,很多人在嫂子你那裡看過病之後,都說你醫術好,比王老頭治得好,還很少收錢。”
趙小烏很是高興,咧著個大嘴伸手接了過來。
剛想揣入懷裡,餘光卻瞥見祁幼安冷嗖嗖的目光,動作不由一僵,下一瞬直接像燙手似的又塞回宋澤蘭手中,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嫂子,我還是不要了吧,我這點兒小傷,用不上。”
宋澤蘭眼中浮現些許疑惑,不明白她為何突然改變主意,正欲勸她,卻見她竟是後退幾步,直接拉開了與自己的距離。
而且看著自己的眼神裡還透露著些許警惕,像是防著自己靠近。
生平第一次,宋澤蘭沉默了,她性子溫和做不出勉強他人的事兒,片刻遲疑,便改口道:“那好吧,趙小姐有需要了一定要告訴我。”
趙小烏連連點頭,“老大,嫂子,我還有事先走了。”
“……”
宋澤蘭目送她捂著屁股急急忙忙離開,垂下頭看著手中瓷瓶,粉嫩白皙的指腹輕輕摩挲,滿眼不解與詫異,“趙二小姐為何這般反應,難不成懷疑我的藥裡摻了毒?”
祁幼安強忍著笑,沒好氣道;“我看這廝就是不識好歹,有眼無珠,給她也是浪費了,還不如給我。”
“……我總覺得她怪怪的,”宋澤蘭把藥放在祁幼安手心,眼神不動聲色打量著她,“安安,你方才怎麼那般對待趙小姐?昨晚不是還好好的嗎?即使看在她長姐的面子上,也不該如此欺負人家。”
“梅清櫟一而再算計咱倆,這廝卻讓我放人,我心裡不爽,”祁幼安撇了撇嘴,很是理直氣壯,“而且,後院也不是她這個乾元君該去的地方,我對她客客氣氣她怎麼長記性?”
宋澤蘭嘆了口氣,好像也明白趙小烏為何反常了,抬手輕輕撫了撫祁幼安臉頰,“你呀,心胸且開闊些,縱使人家算計你我,如今祁家謀反奪人江山,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了。留她一命,成全她與趙小姐又有何不可?”
祁幼安才不買賬,哼哼著推開她的手,“對對對,我小心眼兒,宋姐姐大度,但凡祁朝燕不打算謀反,你就去給昏君做妃子了。若是成了,你是不是還要謝謝她?”
不等宋澤蘭開口,她便又賤兮兮地說道:“趙小烏說梅清櫟想見我一面,我沒打算見,不過媳婦兒你既然這麼說了,要不我去見見?順便轉達你對她的謝意?”
宋澤蘭著實被氣到了,她知曉這人內裡有多麼無賴,說起渾話毫無忌諱,在自己跟前不過是裝出來的乖巧,卻沒想到有朝一日,伶牙俐齒的某人不僅會把大將軍氣得半死,也會把她氣得胸口悶疼。
她眼神幽幽望著祁幼安,過了好一會兒才淺綻笑容,“安安提醒的極是,若是成了,確實該好好答謝五皇女,畢竟到了那時,按規矩小將軍該同五皇女一起喚我母妃不是嗎?”
祁幼安整個人都傻了,做夢也沒想到她媳婦兒會說這種話,兩隻眼睛瞪得圓溜溜的。
宋澤蘭倒是勾起了唇角,悠悠轉過身,不緊不慢地走了出去。
祁幼安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才追上去,“媳婦兒你變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