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可頌側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展遊腦袋跟著謝可頌轉,要叫住他,又不知道說什麼,身體先於大腦跟了上去。
“還有事嗎?”謝可頌問。
“哦,沒事,我就……”展遊胡說八道,“我就順路。”
謝可頌費解地看了展遊一眼,覺得展遊很可疑,不理解對方這又是玩的哪出。
謝可頌跟徐稚開打完電話,時間已經過了中午。他走出房間,瞧見展遊老樣子窩在客廳的沙發上。
展遊拿著一臺平板電腦,寫寫畫畫地閱讀資料。他手機擱在茶幾上,開了擴音,裡面有一個外國人正怒吼咆哮。
髒話太多,實際內容沒幾句,謝可頌聽個八九不離十。
對方從孩子入學說到出軌物件,抱怨自己旗下的公司這兩年賠了本,又神經兮兮問展遊今年投的那幾個專案能不能賺到錢。
展遊“嗯嗯啊啊”,三兩句安撫對方,哄得對方慢慢冷靜下來。
不論對方言辭如何激烈,講的事情是否跟自己相關,展遊全都平和地接受,甚至還能見縫插針跟對方開開玩笑。
他像個垃圾桶,只要利益相關,能夠推動業務發展,所有人都可以把情緒往他身上扔。
沒多久,展遊結束通話電話,聽見腳步聲,回頭問謝可頌:“你那邊結束啦?”
“嗯。”謝可頌遲疑道,“那是……”
“我們的一個投資人。”展遊四仰八叉地躺了下來,“這些人一般地位都很高,壓力太大,又不能跟手下和家人抱怨……”他露出傷腦筋的笑,“就會來找一下我的麻煩。”
“先不說這個了,”展遊輕快道,“我懶得做飯,所以叫了麥當勞外賣,我們吃完就打遊戲嗎?”
謝可頌默了一會兒,說:“好的。”
展遊一個翻身,從沙發上起來,哼著超級瑪麗的主題曲,將sitch連上大電視。
他心情很好,似乎徹底忘記了昨天夜裡的發生的事情,也完全將謝可頌跟他說“好好談談”這件事情拋在腦後。
謝可頌不知道該不該提醒展遊,幹站在原地,望著對方的背影,漸漸走了神。
對於一個對自己要求相當嚴格的人來說,比起已經做到了什麼,謝可頌更關心自己沒有做到什麼。
昨夜淩晨兩點,謝可頌睡不著,開啟電腦,給徐稚翻自己剛入職時的答辯材料,作為參考。
房間黢黑,眼睛像博物館裡被光照亮的櫥窗,謝可頌點開資料夾,一個個pdf和ord從眼前閃過。
個人簡歷、獎狀證書、産出彙報……擠滿了整個螢幕,全都是往日努力的佐證。
磨礪得來的技能和經驗,在展遊身邊變成了理所應當的事情。謝可頌是yth營銷部門有史以來答辯分數最高的應屆生,但是他忘記了。
他和展遊的差距或將永遠存在,但事情也許沒有那麼糟糕。
喜歡上老闆幾乎是一種錯誤,工作和愛情無法相容,畢竟在世界這片青青草原上,牛馬千千萬,但戀人有且僅有一個。
正如昨晚展遊要求的那樣,謝可頌不能再原地踏步,他總要為這個難題尋找一個答案。
悶頭苦想是低效的笨方法,還好展遊就在眼前。謝可頌緩過勁,迫不及待:“我們先談——”
“——叮咚。”門鈴登時響起。
“外賣到了吧……”展遊念著,從謝可頌身邊繞過。
手抓了個空,謝可頌嘆出一口氣。
物業會把外賣放在電梯休息區的沙發上。展游出門取外賣,謝可頌坐在展遊剛剛癱過的位置上,仍有餘溫。
手掌一震,謝可頌看都不看一眼,接通。
“小謝哥,”電話那頭是徐稚,“你上午給我列的提綱,我寫完了,微信發你了,幫我再看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