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工廠落成還要拍紀錄片啊。”一記噴嚏,謝可頌輕輕咳了聲,這才想起要開啟客廳的空調,“那我過兩天讓人去聯系導演……”
“謝可頌。”展遊提聲叫停。
寂靜。
空調撥出熱風。
“去睡覺。”展遊講話音量很輕,卻不容轉圜。
“我說了,我睡不著。”謝可頌陳述。
可展遊以為這是謝可頌的託詞:“那就去躺著。”
“這只是浪費時間,沒有意義。”
“多大人了,要我現在過去盯著你休息?”
“展遊,我不想跟你吵架。”謝可頌吸了口氣,冷靜道,“我們一起早點做完,早點睡覺,不好嗎?”
過了一會兒,耳旁傳來展遊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聲音:“看來這兩天不能再讓你知道我在做什麼工作。”對方又軟下嗓子,“我很擔心你。”
“我會休息的。”謝可頌的心被絞了一下,悶聲道,“等簽約儀式忙完,你讓我上班我都不上。”
展遊也退後一步,妥協般笑了聲:“好。”
生活上偶有口角,但在工作上,謝可頌和展遊配合默契。他們在一點半前結束工作,互道晚安,躺回床上。
展遊向來沾枕即睡,留謝可頌一個人困在黑暗裡。
月光冷冷地落在被子上,室內昏沉。
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謝可頌躺得脊柱僵硬,翻了個身,從床頭櫃上拿過手機。
螢幕照亮一個角落,謝可頌的臉藍瑩瑩的。他鬼使神差般,登入工作郵箱,點開附件裡展遊給他寫的員工考核評估。
“我對你未來的成長抱有很高期待……”
黑暗中,手機螢幕過於刺眼,眼球每轉動一寸都會帶來幹澀的疼痛。謝可頌執拗地盯著那份手寫字跡,反反複複地看,想象寫下這句話時展遊嘴角的弧度。
“希望你繼續保持高水準的工作狀態……”
好像催眠的數羊遊戲,又如同某句咒語,謝可頌微弱的話語混入黑暗中,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最後,日升月落,天色將亮未亮,又是新的一天。
謝可頌終於睏倦地睡過去。
第二天一早,根據工作日程表,展遊和謝可頌要參加一場上面領導牽頭組織的會議。
會議在某個酒店舉辦。
展游到得很早,似乎在等人有休息室不去,捧著電腦坐在大堂的沙發上,給別人回郵件。
腿邊的手機震了震,柏繼臣的訊息。
柏繼臣:你要的戒指運回國了。
柏繼臣:你今天什麼安排,我現在讓人給你送過去?
酒店大堂採光很好,像個充盈著光團的玻璃盒子。
展遊在晨光裡笑了笑。
展遊:不急在這兩天,等這段時間忙完再說吧。
收起手機,聽見輪胎碾壓馬路的聲音,展遊抬眼望去,看見一個瘦伶伶的身影出現在酒店門口。
謝可頌合上計程車的門,看到展遊時表情空了片刻,隨後朝對方走過去。西裝掛在謝可頌身上有些不太合身,飄飄蕩蕩。
“打車來的啊。”展遊迎上去問,“怎麼今天沒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