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微妙地靜了一會兒。
謝可頌說完,往工作群裡發訊息,“驗貨流程之後我會更新一版,這次是我疏忽,要是有人問起來你們就推給我。”
手機震了震,下屬回話,“哦,展總之前說了,是他授意的,謝總不用擔責任。”
熟悉的名字伴著手機螢幕的光,碎在謝可頌眼裡,搖晃。
“這件事情不是你的錯。”柳白桃柔聲道。
“我知道。”謝可頌陳述,“h&h違法犯罪是事實,就算我發現了,短短一週內,結果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展遊不在的時候,謝可頌的思維是一條幹淨的直線,不會叉出多餘的枝節。到底是在為自己推脫,還是事實與他無關,謝可頌分得很清楚。
只不過幾秒前,得知自己被展遊庇護,不用承擔任何後果,謝可頌還是痛了一下。他再次感到那種溫吞的無力感。
“唯一能改變的,當時可以想辦法把訂金壓一壓,少損失一點吧。”謝可頌又說,笑了笑,嘴唇跟臉一樣沒有血色,說的也是事實。
柳白桃:“你別……”
“咳、咳——”
急促的咳嗽聲。
謝可頌不知被什麼東西激到,幹咳了一陣,咳嗽聲從胸腔中傳出,像某種動物的哀鳴,聽上去很疼。
肋骨隱隱作痛,他咳完,沙著嗓子問:“現在情況怎麼樣?”
謝可頌看起來相當虛弱。工作的重擔時隔一週,再次壓他回肩上,令人心生不忍。
氣氛略顯沉重。
杜成明跟另外幾人對視一眼,拖出悲痛的長音:“嗯……”
柏繼臣嚴肅道:“恐怕……”
謝可頌心絃一緊:“很不好嗎?”
“誒,你們別嚇他。”柳白桃胳膊肘杵了一下杜成明,安撫謝可頌,“沒事的,你別擔心,交給我們。展遊一會兒知道你跑過來,估計得嚇死……”
杜成明很誇張地喊疼,柏繼臣陪他演,唉聲嘆氣。柳白桃問謝可頌吃沒吃過午飯,要不要去隔壁小睡一下。
熱鬧聒噪,讓人不禁懷疑,就算明天yth要倒閉了,這些人大概也是這副沒個正形的模樣。
謝可頌一頭霧水。
“你們這是在演什麼?”柳青山皺著眉頭插話。
其餘幾人收斂坐正。
杜成明清了清嗓子:“就我們小謝吧……還小,第一次遇到這種大事……”
“小謝今天跑過來,不是為了聽你們說笑話的,也不是聽你安慰他的,能不能不要把人家當老闆的小孩那樣哄。”柳青山直言,在鍵盤上敲下幾個字,瞧向謝可頌,“對吧?”
“出事之後,群裡我的人很多……而且有些事情手機裡說不清楚。”謝可頌堅定道,“我覺得我能幫得上忙。”
謝可頌目光落定在柏繼臣辦公桌的文件上。
柳青山認可,合上電腦,一條一條回答謝可頌的問題。
“h&h暴雷,工廠的供應商要重新找先不說,第一批訂金不一定能要回來,具體結果等之後的破産清算……”柳青山陳述。
“這點應該還有迴旋餘地。”謝可頌思索,“展遊當時跟他們簽了補充協議,要求特殊情況下訂金優先返還。”
“可以,這個再說,訂金只是小錢。”柳青山講,“關鍵在於工廠日後的融資。要麼追加資産擔保,要麼加條件,比如提前還款,具體等展游下午跟他們開會談。”
“嗯。”謝可頌習慣性問,“最壞的結果是什麼?”
“銀行停止發放接下來的貸款,展遊的資金鏈斷掉,工廠爛尾。”柳青山抹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吐舌道,“也沒什麼,大家一起加班還第一波貸款的債啦。還不上的話……”
杜成明起鬨:“破産!資本家破産!”
柳白桃一人給一個腦瓜崩:“兩位祖宗,別說了……烏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