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毛舒展不開,鎖住滿院愁。
“我寫不出美好的故事了。”
她朝我求救,眼睛有水霧流淌。
用自身傷疼寫出來的故事,卻美好到不現實。那麼,寫不出好故事是不是就代表於雪璃不會再用傷疼換靈感?
“沒事。”想到這個可能性,我像個魔鬼一樣,斬斷了於雪璃最後的救贖:“只要是你寫的,我都喜歡。”
這幾天裡,我一直盯著於雪璃,沒給她接觸其他學校的人的機會,甚至找了同學偷偷揍了欺壓於雪璃的人。
但這並沒有讓我消氣,因為於雪璃的快樂,在那個搖曳淺黃燈光的房間裡丟失了。
我再也沒見她笑過。
她蹙眉、焦急、坐立不安。
又過了一星期,她重新遞了故事給我。
是那個燕鳥的後續。
相比起前作,這個故事黑暗許多。
尋求自由的燕鳥,最後斷了翅膀,死在了無人知曉的深秋裡。
“這個故事……”我想了想,第一次在於雪璃面前撒謊:“雖說風格不一樣,但我……挺喜歡的。”
看到我的回答,於雪璃沒有想象中露出安心的模樣,她的臉上反而湧上了絕望。
“尋求自由的角色,這個結局真的好嗎?”
她寫得焦急,連帶著以往秀麗的字跡潦草了幾許,好似希望我收回那個回答。
但好面子的我,自是不會收回。
我只是笑著,摸了摸她不安的腦袋:“我不是說了嗎?你寫的故事,我都喜歡。”
這是安慰的話語,我對於雪璃,沒有那種男女之間的愛慕,而是一個讀者對作家的仰慕。
我敬重她,想保護她。
於雪璃苦笑,沒有再說話。
隔天上午上體育課的時候,於雪璃缺席了。
她留給我一張紙條,上面的字跡秀麗大氣,娟娟如流水。
“翎冬,很抱歉告訴你這些。
你知道的,我被人欺負。
但你不用擔心,我還有故事,我的故事可以安慰我。筆下的人物的幸福可以讓我忽略掉殘酷的現實。
我看著一個個字串變成段落,化為一個個故事,心裡滿是成就感。看著他們的結局就像看到我結局一樣。
幸福極了。
可是,我寫不出來了。
寫不出來了……
我的想象力被奪走了,眼睛看到的只剩下衰敗的結局。
即使提筆,寫出來故事的也是壞結局。
慢慢的,筆下人物的結局,已經沒辦法讓我忽略掉沉重的現實。
我終於意識到自己有多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