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成還才剛回到病房裡不久,還沒開始看管床醫生整理的出院病歷的時候,醫務科的人就打電話找他,喊他務必要去醫務科一趟,說是有病人家屬舉報,讓他去和病人家屬說明一下情況。
陸成很無奈啊,很想直接結束通話,但又不想撈一個仗勢欺人的名聲,也就只能把剛拿出來的紅藍黑三色簽字筆又放回到了白大褂裡,然後把自己的總住院胸牌整理了一下,就走出了精衛樓,直奔醫務科所在的教學大樓而去。
醫務科在教學樓裡面的九樓,設有醫生管理辦公室和投訴接待室等。還有團委、工會及醫療作風建設辦公室等其他行政部門也設立在了九樓。
但此刻,九樓電梯門口的中心,就有兩個人在那裡嚷嚷著說要舉報,要告狀,有醫生把他兒子的腿給砍了。
有醫務科的人此刻親自出面作勸,仍然是不管用,患者的家屬非要見手術醫生,要見院長,要醫院裡負責,意思就是要賠錢。而且必須賠錢。
連勝正勸說著,一邊就看到了陸成下了電梯,連忙道:“老嗲嗲,老娭毑,你們兩個冷靜一下好不好,你們要找的陸醫生來了,有什麼話,我們當面說清楚。”
一看到陸成,老嗲嗲就情緒激動起來了,指著陸成的鼻子大罵:“是他,就是他這個無良醫生,把我兒子的腿給鋸了啊!就是他啊,大家快來看啊。”
“我兒子是跑車的,現在家裡還有兩個小的,我兒媳婦兒聽到兒子的腿被鋸掉後也要鬧著和他離婚,這是什麼醫生,什麼醫院啊?盡做些缺德事情。”
“大家快來評理啊,記住他啊。”
來醫務科的投訴接待中心的病人,不止有一個,湘雅二醫院很大,病人很多,不乏時常就有醫生和患者或者家屬拌了嘴,然後就有人來了這裡投訴,醫務科才專門設立了這麼一個科室。
還有的人則是每週或者沒半月,每月來醫務科打卡投訴的,所以來來往往的人還真不少。聽到老嗲嗲的話,都是轉頭看來,把陸成的相貌記在了眼裡,還在指指點點著。
“湘雅二醫院是真的鐵石心腸,去年我做手術的時候,差了一萬塊錢,愣是就不給手術啊。非要等我交了錢才坐做手術,關鍵那個手術醫生還不好,現在我這裡還有疙瘩呢。”
“可不是嘛,我上個月來這裡看門診,整整坐了十二個小時的車,來掛號,他竟然說沒有號了,讓我等著。我計較著等著就等著吧,好不容易掛上了號,結果臨時又給我說取消了,讓我去看隔壁的主治醫師號。”
“我就奇了怪了,我明明掛了副教授號,為什麼要讓我去看主治醫師。醫院給出來的說法是,那個副教授的女兒,欸,出了車禍,他去醫院的手術室裡搶救了。這不開玩笑嘛,誰信?”
“你說的這個情況我倒沒有,我遇到的那個醫生就是很兇,我多問他幾個問題還被他給趕出來了,真的是,什麼醫生吶都是。”
“……”
聽到這些聲音啊,老嗲嗲哭聲就更加大了,旁邊的老婦人,也是不停的掩嘴而涕,眼睛通紅,吧嗒吧嗒地掉著眼淚,一把鼻子一把淚的,整個人顫顫巍巍的,好像天都要垮了一樣。
陸成走近後,連勝也不想讓幾個人在外面待著了,連忙把老娭毑和老爺子請到了談話隔間,然後詳細地瞭解了情況之後。
連勝就道:“老爺子,老娭毑,這您們可不許不講理啊,我剛剛問過了總值班,陸醫生在給您兒子做手術之前,已經把他的病情做了彙報,總值班以醫院的名義,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為搶救性命臨時授權手術,這是受法律保護的。”
“剛剛陸醫生給您的片子您也看到了,那種情況,不截肢就沒命了啊。您怎麼還?”
老爺子氣勢洶洶說:“別和我談什麼法律不法律的,我兒子他的腿是我和他媽給的,沒我們同意,沒我兒子自己同意,你們把它鋸掉,就是你們醫生,你們醫院的責任。”
“你們沒有履行知情同意權,我們是要給我兒子保腿的,他沒腿了,可要怎麼活?啊?”
“你們什麼辦法都不想,上來就直接把腿給鋸了,有考慮過我們的感受嗎?就算有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希望,我們也要保腿!”老爺子顯然就是受到了高人的指點似的,就這樣直接往死裡說。
醫院附近有不少的高人,給五十塊一百塊錢就能給你‘指點迷津’的那種,老爺子記得清清楚楚的,畢竟錢可不能白花。
連勝一聽,猛地皺起眉頭說:“老爺子,咱們有話好說,有話慢慢說。好吧!”
雖然這話明顯就屬於欺詐,要是拿著錄音筆直接錄下來,可以直接送警察局報警。但是呢,連勝畢竟作為醫務科的副科長,不可能隨隨便便就直接跟前來舉報的病人翻臉。
若是能夠溝通的,還是儘量選擇溝通一下為好。
陸成這邊把問題都交待完了,便道:“連老師,我現在是創傷中心的老總,不能離開病房太久,免得趕不上急會診。這邊該講的也講了,我就先走了啊,有事您隨時可以叫我。麻煩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