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軍笑道,當然也看到了,不少上市公司都想高價增發嘛!孫和平的北柴不就發了公告,要增發一億股嗎?這年頭誰比誰傻呀?!
楊柳搖了搖頭,有傻的,就是非理性的金融資本,他們愚蠢地計算著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以後的價值,這個不談了。第二個問題:都像我們這樣毫不掩飾地獅子大開口的話,目前這個市場能承受得了嗎?
裴小軍手一拍,當然承受不了。哎,楊老師,宣告一下,我從沒認為資本市場會這麼長期火暴下去,所以我們才得抓緊行動啊!得在市場垮下來、股市進入下一輪熊市之前,乾淨利索地狠狠圈它一把。
楊柳苦笑了一下,法國有位皇帝,叫路易十幾的,記不清了,曾說過這樣的話:我死後哪管它洪水滔天。你的想法和他頗為相似,圈完後哪管它市場崩潰。別忘了,真的搞到市場崩潰,大家都別玩了!
裴小軍怔住了,哎,楊老師,你……你啥意思?不準備出手嗎?
楊柳這才道,北方重工董事會已準備研究增發問題了,但不是你希望的八到十億股,而是八千萬股,所籌資金用於平州鋼鐵的收購。
裴小軍大失所望,楊老師,這……這,你也太沒氣魄了吧?!
楊柳不願再談下去了,把電腦顯示屏移正了,小裴啊,這不是氣魄問題,是戰略戰術問題,要審時度勢,一步步來嘛!說罷,看起了北柴的分時圖,這一看,不禁嚇了一跳:就在他和裴小軍談話的這一個多小時裡,北柴的股價被拉起來了,從跌停位置急速上攻,竟然一舉上漲了百分之八,收盤時達到了四十五元。於是便叫,小裴,快,再打個電話給K省,問問北柴有啥新情況?咋反跌為漲了,這麼異動!
裴小軍雄心勃勃的建議被否了,情緒不高,但電話還是打了,仍然沒打通。這時,證券部的電話過來了,給出了最新的研究結論:假定正大重機股權被K省國資委收回,相對目前的大盤指數點位和機械板塊的指數點位,北柴的合理市價應在四十三元至四十六元間。證券部總監也注意到了盤面異動,推測說,北柴股權危機可能已經消除。果真如此的話,則股價應重回北方重工之上,達到六十元左右。該總監建議,下午開盤時伺機吃進,待利好訊息公開以後逢高出局。楊柳想了想,沒敢同意,要證券部先別盲動,耐心等他的下一步指令……
和裴小軍一起在食堂吃午飯時,王汝成大秘的電話回過來了。裴小軍問起了正大重機股權的事,對方說了半天,不知說了些啥。結束通話,裴小軍罵罵咧咧說,楊老師,孫猴子又他媽走狗屎運了!王汝成和K省政府根本就沒批國資委收回正大重機股權的報告,反而要國資委配合北柴集團澄清相關傳言,穩定市場,北柴股價能不漲麼!
楊柳扼腕嘆道,看看,看看,上午跌停時吃進多好?我當時就感覺不對頭,懷疑某些機構打壓吸貨,果然如此!說罷,急忙拿出手機,給證券部總監發了個指令資訊:立即追高進場,盡力吃進北柴。
這個指令一下,下午開盤不到十五分鐘,北柴便衝到了四十五點八四元,封上了漲停板。嗣後,漲停位置上的買盤越來越多,收盤時仍堆著近一千萬股。萬幸的是,由於K省的資訊來得還算及時,由於他的當即立斷,集團證券部在接近漲停位置總算吃到了二百餘萬股。這日,北柴的日換手率達到百分之二十三,創出了合併上市以來的新高。
當晚,北柴集團董事會公告和K省國資委宣告在各財經媒體網站上同時掛出。雙方一致宣稱:正大重機股權轉讓是合法有效的,不存在任何變易的可能。相關網上傳言和《財經早報》的文章是不負責的主觀臆斷,雙方不排除對《財經早報》和相關責任人進行法律追究。
次日,北柴按交易所規定停盤一小時後,以新的漲停價五十點四二元開盤,全天成交不足二百萬股。接下來是兩個放了量的漲停,充分換手後,北柴克復了六十元高地,週五收盤時,股價已是六十一元。
證券部鎖定的目標位就是六十元,目標位既到,建議出貨。楊柳同意了,結果,三天小賺了三千多萬。當天下班,在集團大廈門廳見到裴小軍說起這事時,楊柳開玩笑道,小裴總啊,那天你不來給我搗亂,我沒準兒讓證券部在三十七元附近出手,能賺上差不多五千萬啊!
裴小軍皺了皺眉頭,就算五千萬,也是芝麻。楊老師,我的增發建議你最好還是能再想想。哦,對了,有個主意我改了,既然您一再提議,我想,我還是到上市公司兼個職吧,就兼北方重工副董事長。
楊柳知道裴小軍心裡想的啥,笑道,咋的,還惦記著到北方重工董事會上推銷你的西瓜呀?小裴啊,這事不要再爭了好不好?該說的,我全和你說了嘛,你還是和周到一樣,到寧川路機兼董事長吧!
裴小軍手一擺,那就算了吧!說罷,也不等楊柳做出反應,快步出了門,往自己的車前走。臨要上車了,似乎覺得哪裡不太對頭,才又轉過身,衝著楊柳說了句,楊老師,你別想多了,我這不是賭氣!
楊柳儘管心裡不太高興,還是衝著裴小軍揮了揮手,好,好,小裴,有想法咱們再及時多交流吧!說罷,也上了專車,下班回家了。
這事過去就過去了,楊柳沒放在心上。直到那天下班為止,楊柳還認為,裴小軍出於對他的尊重,基本上是能擺正位置的。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位權貴子弟會去找省長趙安邦和省委書記何新釗“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