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拾起來看看。”
沉甸甸的尼龍布袋子裡,有一本高考複習資料和十來只裝在小塑膠袋子中的包子。
“思鎖,你在路邊等失主來認領,裡面有資料人家一定很著急。我在附近撿垃圾。”
“好的。”思鎖答應著媽媽,就站在路邊盯著行人,等候失主到來。
一位小夥子滿頭大汗,騎著自行飛奔過來。他看到了站在路邊的思鎖手提的尼龍布袋,就來了個急剎車,差點摔倒。
“謝謝小弟弟!真急死人,我還以為找不到了,多虧了你。”小夥子非常感激地說著,立即從思鎖手中接過尼龍布袋。那小夥子開啟袋子一看,急得周身顫抖起來,眼裡射著質疑的目光,問道:“錢呢?”
思鎖不解地問:“什麼錢?”
“一千塊去哪兒了?”小夥子沒好氣地質問。
“撿到的時候,裡邊就沒有錢。”思鎖解釋說。
“還拾金不昧裝好人?快把錢還給我,一千塊錢!”小夥子不客氣地說。
“叔叔,我從來不會說謊的,不曾看到錢,真的不騙你。”思鎖委屈地說。
“偷了錢還裝什麼裝,去派出所談。”小夥子用鷺城方言說著,拽著思鎖的胳膊,不分青紅皂白,把他往派出所扭送。
看熱鬧的群眾都指責思鎖說,小小年紀,手腳不乾淨。
思鎖委屈地哭了,大聲喊:“媽媽,救我!”
正在不遠處撿垃圾的毅虹聽到思鎖的呼救聲,立馬衝向路邊。怎能去派出所?如果檢查身份,不就露餡兒了嗎?那樣,就得回十里坊啊。她想以氣勢壓住對方,一邊奔跑一邊大吼:“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憑什麼去派出所?放開我兒子,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搶錢還有理了?心虛不敢去派出所?”
“叫花子還能教出好人?”
“一看你兒子就像個賊。”
毅虹顧不得路人的指責和謾罵,在圍觀人群裡橫衝直撞,試圖衝出去追趕思鎖。眼看很難突圍,她就跪在地上哀求:“放我走,我要救兒子。”
當圍觀群眾散去後,思鎖已經被帶出去很遠。
民警分別做了筆錄,並安慰小夥子說:“周向城,不要急,你先回去,我們將繼續審查。只要錢是他拿的,一個也跑不掉。你也好好想想,有沒有把錢放在其他什麼地方,不要冤枉了人家小孩。你想,小孩如果真拿了錢,為什麼不逃走,而是站在路邊等你呢?”
“警察同志,錢就放在這袋子裡,肯定是他拿的。那男孩兒不是在路邊等我,而是在等他媽媽。我再晚一點點就抓不住他了。”周向城說著就跪在地上。
俗話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周向城這麼一跪,警察有點慌了,連忙對他說:“快起來,快起來,別急,啊,我們會重視這個案子的。你先回去,等他媽媽來找兒子,我們就把她扣下來審訊。”
周向城剛走,毅虹就氣喘吁吁地來到派出所,警察簡單核對了一下身份,就把她與思鎖關在一起。
顛倒是非混淆黑白的指控,讓毅虹和思鎖有口難辯。毅虹心裡很難受,好不容易來到鷺城,做了好事若被遣返十里坊,那該多冤啊。再說,如何向兒子交代?明明是拾金不昧助人為樂,反落得身陷囹圄,以後還怎麼教育他做一個好人呢?
一千塊錢,在一九七九年也確實是一筆鉅款。有失主的舉報,有路人的證明,毅虹和思鎖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若辦理拘留手續,把毅虹和思鎖一起關進看守所,按程式提審確實省事很多。但當班民警對毅虹和思鎖的話將信將疑,為了穩妥起見,只是採取了留置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