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看你能說出什麼花兒來,真不知道你的書讀到哪兒去了。”朱開山還是對朱傳文不滿意,他本來以為朱傳文被那個老師教育的很好,有眼光,懂得體恤工人,也有著自己的魄力。但現在來看,似乎還是有著缺陷,這還是很大的缺陷。
他時若遂凌雲志,敢笑黃巢不丈夫。朱開山可不想自己兒子變成黃巢似的人物。
“日本,國小但野心不小,您單單看到王家在草原上放著利子錢,但您沒看到日本三井銀行在草原上威風更盛,雖然沒王家做的過分,但是我們清國的錢還是被這些日本人、俄國人的銀行賺走了大部分。”朱傳文這些都是從曹德忠那裡聽來的。
朱開山正想反駁,就看見自己兒子給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緊接著朱傳文又說道:“俄國人在關東,那是人人喊打的洋人,爹你就覺得日本人還行了是不?但是,俄國他的戰略中心始終不在亞洲,而在歐洲,遲早得撤,但這日本人就不一樣,狼子野心,現在侵吞朝鮮就是個跳板,遲早,他們會對我們動手,這些商行都是日本國內各個行業的觸手。”
這倒是實話,冰城乃至整個關東、北蒙都有著日本的商行,後來日本為什麼那麼簡單的入侵了東三省,而且還大批移民的開發了起來,這一切都是早早做好準備的,山川、河流、礦藏甚至規劃發展早早在日本人心中早就有了藍圖。
這些三井商行的僱員可能是無辜的,但也可能就是他們的情報機關的觸手,這算是朱傳文對著自己對那些日本僱員痛下殺手找補了一下。
“所以,你是未雨綢繆了?”朱開山倒是納悶了,自己兒子還立功了不成?
“不算,和國家比起來,我們太弱小了,我沒那麼大能力將這些觸手全部斬斷,但是,我想借這次事兒告訴日本人,漢耀可不好惹。”朱傳文老神在在的說道。
“你就不怕日本人動兵?”朱開山問道。
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20幾個日本人被殺,總歸是大事兒,估計日本在大連的機關和京城的駐清公使也在行動。
但是說實話,這也就是朱開山這麼一問,朱開山哪裡怕過洋人的軍隊,大不了讓朱傳文帶著家人往鷂子山一撤,這兩年鷂子山周圍算是被朱家保險隊武裝到了牙齒,暗哨不斷,糧食、彈藥儲存的也夠,堅守個1年不成問題,再不濟還有暗道可以鑽進鷂子山身後的大山裡,這都是朱開山的後手,但這些朱開山不會說。
“日本動兵?俄國人是泥捏的?”朱傳文心有成竹的說道,這事兒安德烈那邊早就知會過了,沒說話,那就是默許了。
“傳文,我還是覺得你這心性得改改,動不動滅人滿門,你看爹,只殺該殺之人。”朱開山此時見來硬的不行,就拿自己舉起了例子。
“爹,對別人可以,但是對日本人,我就一個字兒,惹到我,都得死。”朱傳文這算是第一次態度鮮明的擺明了立場。“爹,我知道,別看您在三江口,乃至整個依蘭府都有著朱閻王的名頭,但是我知道您不嗜殺,單看您在老金溝金廠關著的那些犯過滔天罪行的鬍子就知道。但是日本人,在我這兒沒商量。”
小書亭
朱開山不知道朱傳文對日本哪兒來這麼大的仇恨,單單是現在,即使過了甲午海戰,簽署了《馬關條約》,大批的清國人其實還是對日本人總有那麼點兒好感,單看清國在日本的留學生,那也是遠超歐美,留學生大多都是有著家底兒的,即使沒有,日後那種去法國勤工儉學也是方法不是,怎麼就單單認準了日本,還不是有點同屬儒家文化圈的小小認同。
但是朱傳文知道,日後,這日本對清國,對華夏造成的傷害是多麼的大。
所以,今天朱開山提了這個事兒,朱傳文就打算好好給自己老子洗洗腦。
“爹,真的,您聽我的,俄國人在關東干的那些齷齪事兒咱得管,但是日本人咱也得防著。”朱傳文向著朱開山說道。
“我琢磨琢磨。”朱開山說道。
“爹,我就再告訴您一件事兒,眼下日本人正在改良軍馬,這軍馬改良您知道意味著什麼吧。往後日本就有著自己的軍馬可以大批的裝備給他們的軍隊,但是這目標是哪兒您覺得呢?”朱傳文意有所指的說道。
“你是說日本要對清國動手?”朱開山剛才就聽出朱傳文說了些日本狼子野心的事兒,剛剛沒來得及問,又聽說改良軍馬,這也的確是個前兆。
“會,但還不是現在,所以這日本得防著。”朱傳文說道。
朱傳文不知道這些話能不能起到作用,但是期待著有朱開山幫助,這朱家勢力所及,日本人最好別來。
父子倆的對話持續到了深夜,等朱傳文走了,朱開山的腦子還是嗡嗡的,原來,在朱開山心中,俄國人是大敵,所以他不願自己的兒子和俄國人走的太近,但是聽朱傳文一席話,這日本成了大敵,讓朱開山腦子的亂了起來。
朱開山也有著自己的算計,這朱家保險隊的不斷擴充防的是誰,他自己心裡有數,清軍?依蘭府巡防營的兩隻大鵝?不是,而是成建制的俄國軍隊,雖然小小的一千人在俄國人動輒幾十萬的軍隊中就是滄海一粟,但是保全自己一家人的性命,保全朱家村這些老小的性命,朱開山還是有點把握。
你這輩子,有沒有為別人拼過命?
朱開山敢說,有!
所以這事兒就從原本朱開山想糾正自己兒子狠辣的性格,變成國家大事兒,有點扯淡。
但是朱開山也看出來了,這朱傳文的狠辣僅僅體現在對日本人的態度上,對於其他還好,還是那個被冰城工人們交口稱讚的朱會長,還是那個被漢耀工人尊敬的好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