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第一百三十八天 中也去酒……
中也去酒館找了個地方坐下, 點了一杯據說賣得最好的酒。
他現在不止是心裡難受,他現在很懊悔很愧疚。
他想到那顆晶石,想到它的用途和意義, 那也許是阿瑟可以自保的手段———那是她的東西, 她一定知道它的價值。但她送給了自己, 於是那塊晶石雖然已不在他胸口, 卻切實的紮穿了他的心。
他曾跟她說“真的喜歡,是不會一開始就用語言來表達的, 而是先有行動, 要等到沉澱的足夠深,能為對方做的足夠多, 兩個人都心照不宣的時候,再把這句話作為承諾, 清楚的說出來。”
但夜兔的浪漫不太一樣。
好像可以一直熱烈的活下去,又好像可以隨時赴死。
所以, 不需要等到心照不宣, 也不需要得到承諾, 一開始就把心意清楚的說出來,然後趕時間一般, 樂呵呵地把所有的牌不講規則的一股腦打出去。
而在一件事成為回憶以前,人們永遠無法預判此刻的珍貴。
他早就有些喜歡她,從打網球開始或者更早,從她一次次執著的一個勁兒打擾他開始?
可惜,自己卻把這件事當作可以暫時擱置不理、心血來潮時再理睬的東西, 想著‘再等等吧,等足夠確信的時候再說。’
調酒被端上了上來,中也從杯口酒液的鏡面看到自己的臉。
他現在就像個藝術愛好者一樣在失火的展覽館裡奔跑, 想要抓住他能搶救的一切———某個微笑,某個眼神,某句直白到讓他啞口無言的話語———搶救那些名為‘回憶’的東西,然後予以儲存。可時間是最殘酷的大火,他現在甚至都想不起來那個項鏈是阿瑟在何種情境下相送他的。
她當時說了什麼?
‘這是我非常喜歡的東西,當初我為了搶這麼一塊兒可花費了好大力氣。’?
還是‘這是我非常喜歡的東西,當初我為了搶這麼一塊兒可花費了好多錢。’?
大概是經歷過太多的離別和悲愴,所以頭腦建立了自己獨有的保護機制,每次面臨相當程度的痛苦時,他的頭腦都會快速啟動應對措施———他越是拼命去翻找一些犄角旮旯的記憶去傷感,越是無法完整記起,這讓他免於被記憶的銳利邊緣割傷。
雖然眼下很悲傷,但是一段時間後,他總能走出來,去迎接自己的新生活———就像他曾一次又一次地接受離別的事實那樣。
一段時間後,他將不會因為她的逝去而哀傷,他將不會看見類似打扮的背影從眼前經過而駐足回望。終有一天,他的腦海將不會清晰的浮現她的臉龐,他將不會在大街上聽見有人呼喊‘阿瑟’這個名字而悵然若失。
但此時此刻,死亡帶來離別是那麼的痛苦,像蟲子一樣一秒不停的啃食著他的心,他正拼命的思念著她。
還有電影等著她請他呢,還有便利店等著她開呢,怎麼就再也見不到了呢?明明她生命力那樣頑強、創業創得灰頭土臉也永遠頑強的嘗試下一個……
酒精度數有些高,喉嚨有些辛辣的感覺傳來,中也將酒杯放下,因為手勁有些大,剩餘的酒差點灑出去,它在玻璃杯裡振蕩著,像悲傷的波浪,撲上來,蕩回去,撲上來,蕩回去,將中也的表情振蕩得粉碎。
荒星徨安,大風攜帶著沙塵,吹的阿瑟睜不開眼睛。
枯死的草從一座沙丘刮向另一座沙丘,風又從一座迎風的弧形沙丘颳起沙子,劈頭蓋臉的吹向所有人。阿瑟還沒反應過來,她的鞋子和半個屁股就被埋在沙子裡,夜兔們罵罵咧咧的把還沒來得及撒上孜然就被風灑了一大把沙子的食物撤回到粗布口袋裡,然後爭先恐後的跳上飛船。
———如果大風再持續下去,那就是沙塵暴了,與其等著被埋,不如趕緊起飛去別的星球。
先跳上的夜兔一踏上飛船就高興的嚷嚷趕緊開船,讓跟不上自己速度的笨蛋包括團長在內留在舊世界自生自滅算了,他們帶著壞笑,又被後來者假裝生氣的鎖脖背摔,然後又嚷嚷著淘汰剩下的笨蛋,似乎以此為樂事。
在得知阿瑟準備返回地球後,一隻夜兔拍著福地櫻痴的肩膀道:“雖然你是個人類,但是你真的很強,聽說你在地球犯下了不可饒恕之罪,要不別回去了,跟著我們春雨海盜團吧?你不是夢想統一人類,消除天人嗎?但那種程度有什麼意思,我們遇到的人好幾個都想統一宇宙呢!你跟著我們,和全宇宙大打出手,這多爽啊?”
福地櫻痴哈哈一笑,拒絕了:
“雖然老夫怎麼是怕死之人?老夫所作所為都為正義,問心無愧。我對自己說,為了拯救億萬人,勢必要做出犧牲,這些人都因我而死,我不能逃避,而且也必須對我曾經的摯友有所交代。”
阿瑟發動異能,兩人大變活人一樣出現在偵探社所在的辦公室。
但不知為何,明明是工作日,辦公室卻空空如也,門也是從外面鎖的。
難道‘天人五衰’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嗎?
阿瑟戴上帽子、用圍巾捂住臉,去樓下的咖啡廳打聽情報,老闆說偵探社員們已經恢複名譽了,早上就全員正裝,集體出發去了某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