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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6章

第096章

這種感情令她羞赧又焦躁,她的臉被燈映得光滑潤澤,喝了酒似的泛著紅。那陣熱氣撲在手指上,她已經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隨著這股氣息洩了出去。

她忍不住將手指抽了回去,面板上的癢意彷彿滲入了血液之中,越摩擦越癢。

“傷口流血了。”棠小聲說。

克洛德淡淡地說:“沒什麼,讓索格進來換藥就行了。”

索格就是那個醫師的名字。她剛要起身,忽然被拉住手腕,回眸一看他似笑非笑地望著她:“不然你來?”

她愣了一下:“我?”

克洛德點點頭,懶洋洋地指了指桌子上的紗布和藥瓶:“都放在那裡了。”

“可我沒試過這麼做,”棠略有點為難地說,輕輕皺了皺眉,“萬一處理不好或者弄疼你……”

“不會。”他將紗布塞進她的手裡,不知道這句話是否認的“處理不好”還是“會弄疼他”。

她略一抬眼,入目的是一片光裸的肌膚,肌肉線條起伏流暢,肩胛骨微微凸起,而背部脊椎又輕凹下去,光影交疊,令人頭暈目眩。

棠將手掌貼在臉頰上,待熱意減緩了一些後才抬手將剛包紮好的紗布一圈圈解開。

她見過流血,露莎酒館裡偶爾也會有喝醉的客人爭吵打架,時不時就會磕著碰著留下傷口。但她從未見過這種形態的傷口,猙獰的,幽深的,並且血肉模糊。傷口很小,但深度卻足夠驚人,藥粉已經融化進了傷口,那裡微微凹陷下去,填補了那一個血洞,但還有新鮮的血不斷湧出。

她垂下眼眸,用紗布將傷口周圍的血跡清理掉,然後將瓶子裡的藥粉取出一點,像是撒麵包屑似的撒在了傷口上。整個過程有條不紊,並且異常冷靜,她的手甚至都沒有一丁點顫抖。

看來適應很快。克洛德眯起眼,胡思亂想著。

只是纏紗布的時候有點用力,拉扯起一片痛麻,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瑕疵。他剛想說“終於可以把索格辭退了”之類的冷嘲熱諷,忽然腰上一緊,兩條細瘦的手臂從後面抱住他。

“……”他莫名覺得喉嚨一哽。

“會好起來的。”她的聲音極低,像是說給自己聽的。露莎經常告訴她,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雨雪終會停下,草木亦會重新萌發,因時間而深刻的傷口也總有被時間消磨的一天。

他沒有說話,覆上她的手背。

彷彿有根軟刺紮進他的心裡,剛紮進去的時候沒什麼知覺,等到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埋進了最深處,無論如何也弄不出來了。

半晌後,她松開手,含糊不清地說:“我先回去了。”

“……在這兒待著。”

棠微微睜大眼:“……啊?”

克洛德斜著橫了她一眼:“你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他指了指傷口,“你以為我要做什麼?”

她的臉立刻漲紅,眼睛瞟向別處。

他輕笑一聲,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道:“現在……有心無力。”

在這個方面好像無話可懟。她默然想著,應該回去和露莎請教一下。

棠抿了抿唇,歪著頭,深深地思索著。

克洛德順勢將她拉進懷裡,饒有興趣地探究她臉上的神情。

他的右手非常微妙地貼在她的腰側,但並沒有挽上,隔著一段危險的距離。

棠靠在他未受傷的肩膀上,安靜地趴著,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他傷口附近的面板,時不時小聲嘟囔著:“這裡也會疼嗎?戳這裡也會流血嗎?”

她的頭發又軟又順,擦著克洛德的臉頰有點綿綿的癢,他略微偏開頭,斜倚在軟椅上,每當她問一句便心不在焉地應一聲,然後又似乎去思考別的事情了。

船已經抵達了尼勒灣附近,海上的天氣變幻莫測,這時已經下起雨來。幸好風浪不算很大,雨點打在窗上,冬夜寒冷,玻璃蒙上了一層朦朧的白霧,一眼望去,那些落在窗上的水滴像蚌殼裡的珍珠。

外面下著雨,船艙內的燈光調得有些暗,暗到時光都彷彿靜止不動,沉沉地凝在這一個場景上,鐫刻進歲月長廊。

傷口處的藥很快發揮了作用,他感到有些昏昏欲睡。剛才那個吻激起的火苗剛剛平息下去一點,但殘留的愛欲還在體內流竄,尤其是她的手指輕輕點在面板上,然後略微抬頭,睫毛彎彎地翹著,嘴角牽起一個微小的弧度,像是懶惰得不願張開一般,然後輕聲說:“結痂了啊。”

她指的是那塊烙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