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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第122章

她好像是站在連線兩座山峰之間的橋上,腳下是深邃的溝壑,深不見底。群山巍峨,雪峰屹立在周圍,如衛兵一般包圍住她,令她感到莫名的壓迫和緊張。天空是灰色的,烏雲翻卷而來,在她的頭頂不安的湧動著,雪花在空中飄飛,隨著狂風肆虐過猙獰的山石。

黑色的石頭已經被積雪覆蓋了打扮,只有突兀的稜角露在外面,像是怪物露出的獠牙,顯得觸目驚心。她站在那座橋的中間,整個冰雪世界裡只有她一個人,而她茫然地站在嚴寒之中,卻感覺不到一點冷意。

在她正前方的山峰頂處聳立著一座幾乎要嵌進雪山中的建築物,它的外表已經有些破損了,但其精緻的裝飾和龐大的規模仍令人感到震撼,巨大的拱頂如蒼穹般籠罩在上方,無數根高聳的石柱緘默地獨立於此,雕刻著繁複花紋的大門緊閉著,門前的臺階又長又陡,白色的石階和橋相連,一直延伸到她的腳下。

棠依稀看清大門周圍的一些石像,雖然早就被風雪磨損得無法辨認面目,但從他們的姿態判斷似乎是諸神的石像。

在那片殘垣斷壁之間,唯有一束光柱從它的內部迸發而出,一直穿透烏雲向上。

是環山的神殿嗎?她茫然地望著眼前的建築,有一種莫名的沖動促使她邁開腳往前走。橋頭有兩個石像,一男一女分立在橋的兩側,他們都披著長袍,雙手高舉過頭頂,以一個向上捧的姿態佇立著,手心各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在這樣的環境中,火非但沒有熄滅,反而還在狂風之下越來越熱烈地燃燒著。

棠走過石像,抬頭望向眼前高高在上的神殿。臺階很高,這段距離並不遠,但卻像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階梯,她是天神腳下的螞蟻,只能仰望神明的所在。

忽然,身後響起了雪崩般的巨響,她回過頭,看到了遠處——橋的另一端——一團雪球快速向這裡滾來,同時隨之而來還有震耳欲聾的轟隆聲。她以為是雪崩,下意識往臺階上跑,跑到中間的高度便轉過身,赫然發現那並非是雪崩,而是無數聚集在一起的魔物,它們正跨過山峰之間的那座橋向這裡湧來,雪花被激起聚集在它們周圍,形成了一層朦朦朧朧的白色霧氣。

魔族軍團氣勢洶洶地接近這裡,她似乎都能感覺到大地的震動,那聲音如同遠古巨獸的嘶吼,在這靜謐的雪山之巔異常突兀強烈。

視野裡一望無際的雪山,腳下是瘋狂前進的魔族,身後是古老沉默的神殿,棠驀地感受到一種無法言說的恐懼和孤獨。她立刻轉過身向上跑,彷彿有一個聲音在指引她去往臺階的最上方。

邁上最後一級臺階,她猛地感到一陣頭痛,視線開始變得模糊,吼聲和風聲也忽遠忽近,耳膜像是要炸開似的,一種類似在切割著什麼東西的雜音折磨著她的大腦。

“順從吾主之令,以鮮血澆灌荒蕪之地,以死亡孕育新生!”有個聲音高亢地呼喊著。

回應那聲音的是一片海嘯似的嘶吼。

“人類佔據著這片陸地,可他們並不滿足於此,殺戮和陰謀在這裡滋生,自相殘殺是他們的樂趣。人類種族已然腐朽至此,天神卻依舊讓他們掌握著這片領域,這是公平的嗎?”

“同樣是生存,魔界被無窮無盡的巖漿包圍,終年見不到一線陽光,只能在黑暗中掙紮。人類是所有種族之中最脆弱的,相反可以獨享這裡的一切美好之物,而他們卻隨意踐踏毀滅,不應該得到懲罰嗎?”

“既然天神無為,那便由我們行權。開啟封印釋放邪惡之力,以吾主之名:肅清人界。”

棠渾渾噩噩地抬起頭看去,猛然對上了一雙暗紅色的眼睛,那一瞬間她什麼都無法思考了,一陣寒意從頭皮往下流竄,她的耳邊響起一聲巨響,是神殿的大門開啟了,與此同時她似乎看見那橫亙兩峰的橋梁底下,那深邃的懸崖之下泛起了刺眼的紅色,那是從地底深處湧上來的巖漿,正徐徐流淌過山巒。

“你看,已經沒用了。”那雙眼睛的主人輕笑著說。

她沒來得及去思考這句話的意思,就看見他伸出一隻手,猛地將她推下了山巔。

棠輕輕睜開了眼睛,入眼是非常模糊的光線,像是隔了紗一樣看不分明。她懵了一會,抬起手揉了揉眼,後知後覺地發現那真的是紗幔,就掛在她的上方,她躺在一張黑色的床上,軟綿綿的快要陷進去,紗帳也是黑色的,外面擺了很多蠟燭。

……剛才發生了什麼來著?

她頭疼欲裂,翻身起來坐在床上冷靜了半晌。對了,她正在和那個女巫師說話,接著那股香味越來越濃,她的意識也漸漸不清晰了,然後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裡的場景歷歷在目,彷彿是真實上演的現實。

棠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她正想撩開紗幔下床,剛抬起一隻胳膊便猛然發現自己身上不著一物,又立刻縮了回去。剛才還沒什麼感覺,現在逐漸清醒過來了她便感到真真切切的寒冷,同時還産生了一種荒謬感,比如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還要脫衣服?!

她稍微檢查了一下,暫時沒發現新的傷,又在床周圍找了一圈才找到自己的衣服,連忙穿好走出了房間。這間屋子在二樓,她推開門後聽到了樓下傳來了交談聲,便扶著欄杆走了下去。

但她並沒有直接走過去,而是藏在樓梯的拐角處聽他們說話。

“這種情況是必然的,澤木用自己的血肉築造了她,他希望她可以作為生命的延續活下去,而不是一個毫無感情的容器。”

“生命的延續?”

女巫師心不在焉地撥弄著桌子上的星盤:“在孤獨中活得久了總需要一點慰藉,澤木一直都是一個人,他大概不希望自己什麼都沒有留下吧。”

迦爾遜望著爐火呆呆地說:“聽上去有點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