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時間還在流逝，天邊的月亮越來越高，清皎的月光令星辰遁跡。

“迷失之海藏在一片大霧中，想要到達那裡必須先穿越人魚灣，波戈利遺址的下方就是邪神的棲息地……”棠背對著月亮，在角落裡翻看著那本她一直帶在身上的手劄。

克洛德一手懶散地搭著舵盤，正在和舵手說話：“……你還想著他們？”

舵手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他的神情略顯疲態。又似乎是惆悵：“對不起，船長，我真的不相信他們會幹出這種事。”

“不會幹這種事？”克洛德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如果還讓他們留在這裡，那現在一整條船的人都會埋葬在安妮塔海灣，你這一點同情心會害了所有人。”

“鮑威爾和亨特一直都很……我沒辦法說，但我知道他們只是心軟。”

“你也心軟。我說過‘殺戮女神’號不需要懦弱偽善的人，這裡不是救濟所，你要是覺得這裡和你崇高的靈魂格格不入就趁早離開。”克洛德的話透著冷冰冰的殘酷。

舵手似乎被這樣的話堵到了，遲遲沒有回應，只是安靜地調整著方向。

棠聽到了一些零星話語，但並不理解他們在說些什麼，她拿出晶石項鏈，將它放在了記述著迷失之海的那一頁。紅色的晶石在月光下愈發晶瑩剔透，貼在那泛黃的古舊薄紙上投下一片斑駁的影子。

“你不會是在寫日記吧？”頭頂忽然傳來克洛德的聲音。

棠“蹭”地合上手劄將它貼在胸口，像被發現了什麼隱私一樣戒備地望著他。

克洛德不屑地哼了一聲：“誰稀罕看，有反應了沒？”

棠斜睨著看他：“沒有。”

克洛德用一種滿含懷疑的目光打量著她，又看了看她緊緊護在手裡的冊子，冷聲道：“你最好老實點。”

棠剛要開口說話，忽然覺得手心裡有一點點灼熱，她愣了一下，低頭從書頁中抽出了項鏈。冰晶般閃耀的紅色石頭從內部發出了淡淡的亮光，在月光的映照下，那光芒逐漸加強，如一團紅霧一般包裹著石頭，而隨著這未知亮光而來的是灼燒的溫度，一開始只是比人的體溫稍高一點的溫暖，最後卻越來越燙，如同真正的火焰在月光下烈烈燃燒。

火苗向上升騰，忽然從中央射出一道紅光，直沖向天幕。棠抬起頭看向天空，那束紅光融入了夜空，滲透進了滿天的星辰中，在正西方的天幕中，一顆星星變成了如鮮血般豔麗的紅色。

克洛德的目光中劃過一絲興奮，他轉身對舵手命令道：“往那邊走。”

剛才被罵的不敢吭聲的舵手立刻調轉方向，夜幕之下，“殺戮女神”號迎著風浪向那顆紅色星辰指引的方向行駛。

為什麼會這樣？

在德羅伊利斯兩年都沒有發生過這種情況，現如今卻因為垂天之象的感應而産生了這種異像。

她望著天邊的星辰，蒼穹之下，看不清盡頭也看不見來處。

“科拉提奧為什麼會出現在博特港？一艘海盜船在港口停靠這麼長時間你們就一點都沒發現嗎？！”

治安所所長將手邊的書本一把掃落，對著底下一群噤若寒蟬的下屬開始發火。

“還修船是吧？一個惡貫滿盈的海盜頭子抓不住就算了，你們還眼睜睜看著他在這裡肆意橫行，被耍的很開心嗎？！”

佩拉想要為自己爭辯一下：“他們登記的都是假名，我們也——”

“閉嘴！”所長直接打斷她，他的食指上帶著兩枚戒指，隨著他的動作一同指向了佩拉，“泥塑的那件事還沒解決完，又給我惹了這件事回來，你還嫌博特港不夠亂是嗎？！”

莫名其妙背了一口大鍋的佩拉心頭火起，直起身子反駁道：“所長，我們很努力地在解決問題，泥塑的事情已經擴散開了本來就不好徹底消滅，我們都在盡最大的努力將事情的影響降到最低。科拉提奧真的是意料之外，他把船偽裝成私人貨船，也沒有進行搶掠……”

“那現在呢？！上面知道我放跑了這麼大一個禍患會有什麼後果，你們想過嗎？！”

佩拉深吸一口氣：“所長，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吧，科拉提奧搶走了一名人質，如果我們不盡快追趕，那她的生命可能——”

所長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陶瓷水杯因為震動而發出了嗡嗡聲響，洪鐘一般的吼叫隨之而來：“往哪兒追？！出動我們全部的人力去追尋一艘早就不知所往的海盜船？就為了一個身份不明的小姑娘？！”

“但是——”

“沒什麼但是！”所長不耐煩地拍著桌子，“幸虧人質不是什麼公爵貴族，不然你們就等著收拾行李滾吧！”

佩拉驚訝地睜大眼睛：“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了嗎？”

“如果你知道他們去了哪裡你就去追，別在這裡跟我磨磨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