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
蘇芮把玩著從坐箱軟墊下找出來的香塊。
這膏遇熱則化,會散發出對蜂蟲極具誘惑的香味,引蜂蟲聚集,發狂,蟄刺。
融化後一個時辰香味就擴散盡了,回頭根本查無可查,而她被蟄得滿臉包,莫說勾引佛子破戒,便是寺門都進不去,這條活路就斷了。
真是歹毒。
可惜,邊陲多暗詭之人,她顛沛兩世,學了上好的制香和解剖拼屍的手藝,靠此在軍營裡做了二皮匠(縫補屍體)來換得旁人不得輕易動她。
這細微的香味她一進馬車就察覺了。
用帕子包好,放進車內的冰盒裡儲存。
擦了擦手,挑起窗簾,已經能看到法華寺。
換了車上準備的灰色僧袍,又用針線在腰部改了幾針後,車停了下來。
走下車,寺門外已經站了七八人。
十四至二十都有,高矮胖瘦,各有千秋。
但蘇芮一出來,眾人便當即都失了顏色。
不僅容貌豔壓,就連那一樣的僧袍穿在她身上都凹凸有致,特別是那胸前,仿若要被撐破,衣領緊繃著也擋不住溝壑若隱若現。
只一眼,便叫寺門口接應的小沙彌都紅了耳朵紛紛移開眼。
聽內侍說人已到齊,更是忙不迭的往裡領路。
法華寺是千年古寺,也是皇家寺廟,古穆莊嚴,佛音瀰瀰。
佛門清淨之地,她們本是入不得的,但寺內方丈的弟子云濟大師是先皇最疼愛的小兒子,皇帝老來得子對他本極為愛重,但彼時太子登高為避免對幼子猜忌,便聽了垂死的雲妃臨終遺言,將幼子送入法華寺修行,日後繼任國師之位。
太子繼位十五載後,近日卻頻頻龍體不順,總是夢到先皇唸叨小兒子可憐,孤苦一生,諸多虧欠,想其能還俗成婚,了卻心願。
可雲濟大師一心向佛,不肯落塵。
皇上龍體每況愈下,此事成了執念,便選女子入廟侍奉,引其破戒還俗。
但一直未能撼動,因此,她那夜的傳聞才能起效。
“女施主們且在此處落住,小僧告辭。”小沙彌合十一拜就要走。
蘇芮伸手就拉住他的手,嚇他一跳,抬眼正好對上她的胸脯,驚得紅臉低頭,卻又瞧見袍下露出來的小腿,竟是蟬翼紗褲,長腿半顯,浮光掠影。
急得眼不知往哪裡放好。
“敢問小師傅,雲濟大師在何處?”
聲音低柔裡帶著鉤子,手腕處傳來的溫度也叫小沙彌心亂一片,本是不該說的此刻也順嘴而出道:“雲濟師叔還在飛雲閣。”
蘇芮靠近一步,“飛雲閣在哪?”
小沙彌本能的反手指向遠處的高樓。
順著望過去,的確雲霧飛繞,隱約能看到一道清影。
即便看不清容貌,但能從那松玉般的身影感覺如立於雪山之巔,不染凡塵的氣質,似孤潔的雪蓮。
蘇芮覺得對方也在看自己,但轉瞬那身影就不見了。
恍惚一瞬,小沙彌已經慌亂的從自己手中逃走了。
出了門都還心跳難抑。
暗道師父說的對,女人似老虎,這位女施主更是猛虎,阿彌陀佛。
“果然是做過奴婢的,連小和尚都要勾引。”同行的女子不恥冷嘲。
“都是來勾引人的,裝什麼清高,不過……”蘇芮轉眼從上到下打量其一番,嗤笑道:“你的確做不到勾引二字。”
女子自覺被辱,欲衝上來,身邊的人忙攔住她。
蘇芮不再多給一眼,自顧往最好的那件禪房去。
女子氣不過怒道:“你有本事,問出了人在哪有何用,那飛雲閣是藏書重地,日夜看守,你也進不去。”